我很想告诉她,我不是诗人,我周围那些人也不是,他们和我一样,没有一点社会阅历,只有十几年积累下来的学历。诗不应该是空泛的一堆文字,大学里没有诗人。但我们发展迅速,很快确立关系。我感到疑惑,感觉不真实,好比你在沙漠中快要渴死的时候眼前突然出现一个美丽的湖泊,你会当成海市蜃楼还是上帝显灵。
那个时候我在看《长安乱》,被书中的姑娘深深吸引着,而N在现实里就是那样一个姑娘。当然,这只是我自以为是。一个你所欣赏的姑娘在与其熟悉之后,你对她的感情必然有所改变。或许你会为她贴上独一无二的标签,只因她对你已愈加重要。于是,我喜欢上N。
我对老周说,“这份感情让我莫名担心害怕。”
老周说:“我知道你害怕什么。”
我问什么。
老周说:“怕她不是处。”
可我又不敢去问她究竟是出于何种原因以致于如此,害怕提醒了让她想到了什么。那到底是什么呢。唉,女人啊女人,失之我过,得之我惑。想来还是我太年轻了,所谓四十不惑,应该是说男人终于对身边的伴侣有了真实不动摇的感情。
后来我问N当初是如何在众人之中准确地锁定到我,N说:“我去你们社团,一眼就认出你了。”我想接下来必然是命运之神指引之类的俗套剧情了,N接着说:“和会员册上的照片一模一样。”
N拿着我的《女神》,问我:“你的女神是谁?”
我说:“自由女神。”
N说:“可明明是一首爱情诗。”
我无言以对。
N又说:“你的意思是自由比爱情更可贵?”
我说:“这得看实际情况。”
N说:“比如呢?”
我答非所问,说:“这和超市的商品一样,价格波动比较大,有时候自由贵一点,有时候爱情贵一点,这取决于你我消费者的需求。好了,说得我都饿了。你看菜单,哪个最贵点哪个。”
在我俩开始相处的期间,为了喜迎建党的周庆,全校举行红色主题活动,读红书,唱红歌。他们为什么这么做,可能是他们的上头逼着,而他们的上头又被上头逼着,上头的上头的上头的上头,就到头了,所以你可以理解为是为了讨好那些人所逼不得已的行为。是一种上进的表现。
我们诗社也积极谋求上进,开会讨论开展写红诗活动,而就在几天前我们刚刚讨论了诗人的独立人格和自由创作精神不应被社会潮流所干扰。
我唯一一次当众承认我俩的关系就是在这次会议上。我们社长在看到N后显得很激动,说:“我们社团终于迎来了女成员,女诗人,像林微因,张爱玲,哦,她是写小说的。”
N说:“我不是你们社团的。”
我说:“她是我女朋友。”
社长对我严厉批评:“我们是内部会议,要严肃认真对待,怎么能随便带外人。”
接着有社友调侃道:“社长,不是外人,是发哥的内人。”
我连忙把N拉出会议室,叮嘱她在外面等我。但我犹豫了,我实在不放心N一个人。西校基本上都是理工科专业,狼多肉少,像N这样落单的女孩,在他们眼里是再好不过的猎物。
我说:“走,我们玩去。”
那天N非要带我去烫发,并把我领到一个装饰非常炫目的理发店。发型师自我介绍说是金总监。
金总监说:“细直?纹理?”
我一脸茫然。
N说:“纹理吧,男生烫纹理好看。”
金总监说:“加染吗。”
N说:“加,亚麻黑,用2号,对了,花不要太多。”
我一点儿插不上嘴,完全是N在和金总监交流,好像这是她的脑袋一样。我突然觉得女生们在头发上做得功课要远比上课时间长。后来我迷迷糊糊地睡着了,醒来时一名女员工正在摘掉我头上类似发夹的东西。原来我是疼醒的。N就坐在身后的座椅上翻看着杂志,我从镜子里看到她的虚影,感觉更加虚幻。外面已经天黑了。N对我的新发型很满意,而我只是感觉像变了一个人,这样就焕然一新?然后我们去附近的快餐店,我问她:“我是你什么?”
她嘿嘿一笑,说:“你是我的奶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