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哇子一哇腰一阐,
捞姐只是头回难,
心里如当打战鼓,
脸上如当火烧山,
好像烂船下陡滩。
接下来,丧鼓场上又打起哑谜子:
叫,这个号子要改调,
改调要把哑谜子叫。
隔河牵线是哪里?
接,隔河牵线是长沙。
叫,火垅里泼水是哪里?
接,火垅里泼水是安徽。
叫,信封子开口是哪里?
接,信封子开口是开封。
叫,蓝布包头是哪里?
接,蓝布包头是南京。
叫,穿别个的新衣是哪里?
接,穿别个的新衣是四川。
接下来又是摇丧,
缓缓打鼓缓缓跳,
莫像儿子弹虼蚤,
改调改调再改调,
改调要把摇丧跳,
正月香袋才起头,
要绣狮子滚绣球,
绣球滚在郎怀里,
郎又欢喜姐又愁。
二月香袋耍耍须,
要绣乌鬃马一匹,
三十两银子也不卖,
我要留到小郎骑。
三月香袋三点黄,
铜盆打水照月亮,
请你拜上刘志远,
做不到官来早还乡。
四月香袋四条枪,
四支角里绣麝香,
上街香到下街香,
爱坏多少少年郎。
五月香袋五点绿,
香袋绣起洞庭湖,
去年许我香袋子,
不知今年又如何。
六月香袋热难当,
香袋绣在汗巾上,
扯起汗巾来洗脸,
汗巾抹来满脸香。
七月香袋绣几针,
七天七夜没绣成,
白天绣花人看见,
夜里绣花要熬灯。
八月香袋八根纱,
里绣龙门外绣花,
里头绣的黄麻点,
外头绣的点芝麻。
九月香袋九点红,
要绣天上九条龙,
九条蛟龙来洗澡,
干死牡丹花一蓬。
十月香袋绣完了,
红纸包到墙外抛,
有情的哥哥你捡到,
无情的哥哥你莫捞。
一切被丧鼓统治,时间丢失在远方。而丧鼓终于彻底稀释了悲痛,人群中有人开始大叫:“哎呀,我的脚。”
“你踩到我的鞋子了。”
有人发出了笑声。一切都被带往狂欢的中心地带。丧鼓变换了新的样式,改跳待尸了:
要改调,要改调,
改调要把别的叫,
改脚改脚又改脚,
改脚跳两下怀胎歌。
怀胎正月正,
奴家不知音,
水上的浮萍没安根。
怀胎二月过,
时时睡不着,
新接的媳妇脸皮薄。
怀胎三月三,
茶水都不沾,
一心只想红罗帐里玩。
怀胎四月八,
拜上我爹娘,
多喂鸡子少喂鸭。
怀胎五月五,
实在怀得苦,
一心只想麦李子熟。
怀胎六月热,
实在怀不得,
只怪情哥胀的德。
怀胎七月半,
扳到指甲算,
算去算来还差二月半。
怀胎八月八,
烧香拜菩萨,
保佑奴家得个乖娃娃。
怀胎九月九,
实在怀得丑,
儿在腹中打个倒跟头。
怀胎十月尽,
肚子有些疼,
那是腹中孩子在奔生。
丈夫你走开,
我妈你拢来,
是男是女一把搂起来。
娃娃落了地,
满屋都欢喜,
收起包袱去报喜。
舅母子来筛茶,
说些疾拙包话,
……
夜在静静中往深处走去,更多的师生加入了狂欢队伍,包括义祥校长、汪老师等人都跟着跳了起来。义祥校长的红鼻头,汪老师的华发,在灯光里愈发鲜艳。教鼓的男人则正在接着唱老鼠告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