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上课铃响了。打校铃的肯定是杜骏校长。这个披着人皮的狼,践踏鲜花的魔鬼,心里肯定又放进一盒火了吧。
铃声收拾了所有同学敞放出来的野性,大家回到各自的座位上坐好,一时教室里就只剩下寂静在行走。但寂静里却一直不见老师进来。显然,竹芳老师和东海老师的腿被搬家的事情拉住了。
接着就有同学开始打破寂静,胡乱翻书,车位,做小动作,讲话。就在秩序正在朝着越来越乱的方向走去时,东海老师夹着书走进来,就扼住了发展的势头。
东海老师的脸还是板结的土地,或者是平静的秋水。也依旧穿着他刚才穿的那件蓝色的咔叽上衣,黑色裤子,区别仅仅是拿着毛巾赶走了悬着的灰尘。他走上讲台,沉静地叫他们翻开书本,然后又在黑板上板书,直接把他们就带入了过去的学习生活。
但春妮脑子回不到过去了,里面的念头成为一群群野马,在现在的生活里奔跑,从里到外,东海老师都似乎没有承认自已结了婚。那么他现在这么做的意义又在哪儿呢?是为了解决竹芳老师的名声问题?还是在生活面前投降自毁前程呢?
春妮的野马在旷野上四处乱跑,却就是找不到方向。生活组成的现实总是一堆乱象,她的脑子还没能力一一分辨,找出背后真实的线头。
这样,下课铃声一响,旷野和野马消失,春妮这才知道,一节课结束,两头都一无所获,课也没听进去。
下课铃声响过,东海老师合上书本一走出教室,学生们也即刻成了跟屁虫,一个个都跟在他的身后去围观他们的新房。受到新奇的吸引,春妮的双腿也跟了去。结果发现,所谓的新房也仅仅只是把两家的东西合到了一家,两张床改成了一张床。区别仅仅是床上的蚊帐中间贴了一个大大的囍字。那个囍字就是用普通的红纸剪出来的。显然是竹芳老师的杰作。但它悬在那里并不把喜庆给他们透露哪怕一点点儿,反而板着一张脸,脸上挂满的只有孤独和无助。
看来,竹芳老师就用一把剪刀和一张红纸剪出的囍字打发了自已的婚姻。东海老师却是什么表现也没有。
这时,竹芳老师端了糖果出来:“吃糠,吃糖。”
她的脸上也终于有笑容开了出来。只是那笑并不是盛开的笑,而是经过了字斟句酌之后,或者是洗涤之后拿出的笑。不知她什么时候换上了一身崭新的衣裳。上衣是一件崭新的衬衣,下身是一条崭新的黑色裤子。折叠过的皱折还清晰地留在衣服上。长长的头发被挽起来盘在头上。整个人看上去类似于一根树杆被刮过了树皮。不是新鲜,而是惨不忍睹。
面对递上来的喜糖,同学们都迟迟疑疑从盘子里取出一颗,或是二颗,然后捏在手里不敢承认这是喜糖。春妮也拿了一颗,接着剥开糖纸放进嘴里,却发现她的味蕾还在酣睡,竟然没有接收到甜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