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前面的教室里显得有些空荡，绝大多数同学都在外面操场上玩耍，只有几个同学坐在座位上，眼睛看着位子里，不知道在翻找什么。破旧的桌子、凳子孤独地呆在那儿，破落、伤痕累累。写着字的黑板也傻着眼睛，望着东海老师。但东海老师却置身世外，手里的笔正在飞快地游走。但他的样子却深深地吸引了春妮，她便站下来静静地观察着他。
也或许是自己原因，阳阳便在春妮身后解释说他是他们的班主任。是上山下乡的知识青年，家在外面的大城市里。蛮会吹笛子。
但是小香却并不理解春妮的心情，她手上一用力就把春妮从那里扯开了。而且她随即将身子朝她靠近来，用一种只能让她听见的声音说：“他和你们的竹芳老师在谈恋爱哩。”
春妮没有做声，心里却有一种巨大的羡慕快速地升起。因为小芳的这个消息，春妮是第一次听说。只是一听，她就觉得这是老天爷的安排，他们是天生下的一对。
但走在前面的董松却听见了这话。他随即停下来，转过身望着春妮，先在脸上堆出比乱石还多的神秘，小声对春妮说：“春妮告诉你，你不能向外说呀。东海老师和竹芳老师已经睡觉了，我们学生都知道。”
董松的话显然是一颗炸弹，一下子就在春妮心里炸了。因为在没结婚之前睡在一起，在火石包村是伤风败俗之事，会被千夫所指。
春妮说：“不会吧。”
说话的同时，春妮又扭头朝那边望去，但是那里的墙壁挡住了她的视线，她再也看不见东海老师了，只能看见一些同学们在教室的门口跑进跑出。所以春妮又扭过了头，接着她就看见那里的学生们还是被游戏抓住没放。旁边的厨房和厕所在阳光里玩着孤独与深沉。风把校门前的树们逗乐了，叶片一起招着手。
就在这时，小香就大声对董松嚷起来，说：“好呀，你说老师的坏话，我报告老师去。”
小香的声音来得突然，类似于从栏里打出的牛羊，满地乱跑，无拘无束。但声音的背后钻出了掩盖不住的快乐。
董松自然没有抓住小香声音背后的快乐，倒被她表面的话激怒了，眼睛瞬间打满气，涨成二只气球，飘在他们面前。那张黝黑的小脸上也被愤怒煮红，说：“你敢。”
小香则把他的愤怒当成了一双烂草鞋，并没有穿在心里和脸上，也没有理他，而是又咬住春妮的耳朵说：“竹芳老师是个破鞋。大流氓。她还和校长睡觉哩。”
小香这话显然就不再是炸弹，而是翻了天，陷了地了。怎么会这样？竹芳老师既和东海老师睡觉又和校长睡觉？但很快春妮心里就稀释了，天和地又复归了原位，因为这是不可能的。肯定是竹芳老师的美丽带来的麻烦。女人的美丽往往是个多事的家伙，常给女人带来许多麻烦，用不着信。
可是董松、小香和阳阳就是不长脑子，信了。阳阳又神神道道地嘱咐春妮，叫她千万不要对任何人传。说东海老师还蒙在鼓里哩。
春妮说：“嗯。”
接着，他们便朝楼上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