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饭的。那口锅被她母亲洗净了。洗净的锅面泛着乌青的光泽,表示它们心情不好。一把锅铲就横放在锅沿口上。
前面的破窗户上,放着刷帚、饭盆等等东西,也都照样木呆呆地呆着。
灶后放着一口装水的瓦缸。大约能装两担水的样子。也还是原来的样子,依旧保持一年四季的滋润。因为它从来不缺水。
瓦缸旁边放着两只水桶。也一副尽职尽责的样子,好好地呆在旁边。
紧挨着的是口碗柜。它照例是听话的样子,就那么静静地站立着。碗柜门关着。不用打开,春妮就知道里面放着油盐、碗筷和他们吃剩的糠饭和现菜,并没有生活的芳香。
屋子的中间放着一张小桌子。那是他们用来吃饭的。尽管早晨被她母亲抹干净了,但还是灰着一张脸。整条桌子都黑漆漆的,上面不知粘了什么永远也抹不净的脏物。看上去,似乎是面带讥讽。
看来,灶屋里也没有异常情况。
再走到隔墙打开的那扇耳门前,朝里面望了一眼。里面也照样没有异常情况。
那里面是她父母的卧屋。
卧室靠近墙边,放着一张简易架子床。它还是过去那样,一年又一年躺在那里同床异梦。
床上的铺盖是用白毛月布做的包单,细碎花布做的被面,一年四季都一副患风湿骨病的样子。潮湿、钝重,还混合着父母的脚气和体气。它们也被春妮春妮的母亲抹平整了,就铺在床上。表明一切都没什么好说的。
床的对面,是一口老式的柜子。它也还是完好地站在那里。同过去一样,年年岁岁都在那里日弄着老眼。因为柜子里面基本上空空如也,除了灰尘和老鼠屎外,就是一些破烂的布头、剪刀、偶尔放些小菜种子什么的。
柜子上搁着一口木箱子。它也还是搁在那里,同过去一样常年卖弄深沉。因为它上了锁,钥匙被春妮的母亲捏在手里。其实那里面锁着的,也就是她母亲仅存的一点虚荣,并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无非就是一些零花钱、一些细碎的布料、鞋样儿和他们的结婚证什么的。即使是强盗见了,也会流场泪。
除此之外,再就不会有什么恐惧存在了。因为除了这三间屋子外,就是正屋的东边有个偏棚。那是他们的茅室、猪圈、羊圈和鸡圈。猪圈里喂有两头猪,一黑一白,大约在三十来斤的样子。它们一天到晚在圈里拱来拱去,也没帮他们拱来幸福生活。鸡是四只,一公三母。它们整天叫唤,也没喊来新的一页。所以那里不用看,不可能有恐惧存在。
所以这样一圈确定下来,春妮内心里的恐惧就终于彻底跑光了。
她便再次返回到水缸边,从缸里舀一瓢水猛灌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