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行回时已近傍晚,钟令音早已不见踪影。幄帐里她的东西也收得干净,看着很是单调冷清。昨夜荒唐过的床榻尚在,上面的衾被却也不知所踪。
沈知行微微挑了挑眉,但依旧没开口过问她何时启程离开。
燕贺是个没眼力见儿的,刚从外头翻了进来,就急着给沈知行讲小话:“祁行还真是苦瓜似的脸,白菜梆子样的身子,主子你怎么看上他的?”
他打着哈欠又递来一封信,“青鸾说江南局势有变,可能需要主子您过去一趟。”
沈知行接过来,还没问具体细节,又听燕贺惊呼,“还有今日世子妃起身后,没呆到半个时辰哦,就匆匆回京了哦。”
这样子的话,这样子的语气,不异于在说“你昨夜是不是不行”。
沈知行捏着信,没拆开,信封很薄很轻,似乎稍一用力就会揉皱,他眼前忽然就浮现出昨夜钟令音委屈巴巴喊累的模样。
当然,自己并没有放过她。
沈知行嘴角噙着一抹笑,随后动作轻柔地将手中信展开:“你告诉青鸾,等到清明节后吧。”
“还有,摄政王今日也回京了?”
这句他似是随口一问,燕贺却一拍脑门:“对对对,我记得世子妃前脚刚走,摄政王后脚就出发了。”
沈知行一不留神就将信纸撕开了一道裂口,眉头轻蹙又很快舒展,他索性就着灯火将信纸点燃。
火舌肆虐,乱溅的火星在他指缝中流转,最终化为灰烬,只在指尖残留点点焦黑。
燕贺见他有点古怪,后知后觉地抿起嘴巴,但还是从喉咙里头发出声音,添了一句,“车行十几里后,摄政王的马车轮毂出了问题,最后好像是上了世子妃的车驾……”
——
而此刻的钟令音和萧时桉被山匪给一窝端了。
山匪头子嘴里叼着根草,眼神在萧时桉和她中间轮转了好几圈,才慢吞吞开口:“祸不单行。”
于是她无奈被凑了个单。好事成双。
钟令音大为震惊,死死抱着马车车辕不肯撒手。
对比钟令音的发懵发疯,萧时桉就显得镇静许多,镇静到钟令音差点儿就认为这是他自导自演的一场戏的时候,他被土匪头子踹了一脚。
嗯,一瞬间钟令音也镇静了许多。
俩壮汉拽着钟令音到山寨堂屋的时候,她依旧没理清楚这两个成语之间有什么关系。
茯苓是一路骂过来的。
在土匪头子路过她的瞬间,她瞅准时机对着那人屁股也是一脚:“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我们夫人都说了我们不是一起的!你要劫色这边现成的男人有的是,你劫我们做什么!”
土匪头子生得高头大马,是个女人,猝不及防被茯苓踹了一脚,她蹙眉当即就将手扬起来,钟令音迅速往茯苓身前一挡,笑得谄媚:“娘子生得极好,遍天下什么好男人寻不到,不如放了我们,我替娘子去寻,保准娘子夜夜不重样!”
土匪头子的手虽然只是擦过钟令音的脸颊,可没有收力,她皮肤细嫩,瞬间就肿了起来。
钟令音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却依旧赔着笑脸,“女侠看着就是有胆识有谋略,将山寨扎根在祺灵山下,集天地之灵气,日月之精华,日后定能发扬光大,成为一代枭雄啊!”
她这般狗腿子的行径,让站在她身侧的萧时桉神情复杂地瞥了她一眼,她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
一个摄政王,竟能让土匪给掳了,他不嫌丢人,她都替他害臊。
萧时桉收回视线,面不改色:“有一个成语叫谋财害命。”
此话一出,钟令音的脸白了。
“对对对。”土匪头子两眼放光,拖住萧时桉的手往上走,甚至将自己的虎皮凳子让给了他。
此行一动,萧时桉的脸绿了。
“女侠三思!我……”钟令音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你看我是不是也行呢?”
很荒谬的提议,但她说得大义凛然,“天冷了,我会提醒女侠添衣,衣服破了,我会为女侠缝补,我看女侠风吹日晒,很是辛劳,我新学了一套手法,不知女侠可否给我一个机会?”
女侠没给她机会。
女侠将她和茯苓关进了柴房。
过了半刻,女侠将萧时桉关进柴房,将她拽了出去。
一只脚踏进鬼门关的滋味不好受,钟令音决定伏低做小。
“女侠,你看看这力道可以不?”她笑得很是热情。
“跟小猫挠似的,没吃饭?”女侠半躺在虎皮凳上,睁眼睨了她一眼。
钟令音笑不出来了,这胳膊真硬呐,她手真酸呐,还不如服侍沈知行呐。
想到这里,她是彻底笑不出来了。
钟令音最后还是被关进了柴房,而茯苓被扯出去做饭。
钟令音和萧时桉独处一室,一人倚在柴堆旁数树枝,一人立在窗边看月亮。
她闲着无聊,索性从乱糟糟的柴堆里抽出一根树枝,在地上画画。
原书中,萧时桉确实是今日启程回京,但没提到什么山匪劫道之类的,只提到他因车马出了事故,稍晚了两日才到京城。
但四月初的时候,祺灵山附近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