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行宁愿相信是自己耳朵出现了问题,也不愿意听见一个男人嘴巴里讲出这种话。
他眨了眨眼睛,有些木讷地将头扭了回来,没有回应祁行。
祁行是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心只想说完钟令音交代他的台词,跪在地上往前挪了好几寸:“世子大人威名赫赫,不仅战功卓越,才学也是一等一的好!小人自小就听着世子大人的事迹长大,勤奋苦读,皇天不负苦心人,今岁春闱终于成了贡士!”
原来是这样子的钦慕,沈知行感觉自己稍微能接受点儿。
祁行继续哭诉,“又听闻世子大人回京,来祺灵围场参加春蒐,小人斗胆才闯进围场,想与世子大人一见。”
沈知行被他哭得耳朵疼,又见钟令音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闲适模样,他身上的药性还未过,幄帐又要比室外温暖些,他能察觉到自己的头又开始昏。
他抬手妄图打断男子的话,忽然觉得男子有些面熟,到嘴边的“闭嘴”两个字硬生生改成了:“祁行?”
祁行如望见天上掉钱雨的欣喜,昂首挺胸讲出了最后一句:“对!世子大人竟还记得小人!不辜负小人为了世子大人,特意改了名的决心!”
沈知行决定自己要离祁行远一点,他几乎没有思考就将旁边的钟令音扯了过来,挡在他和祁行中间。
祁行连滚带爬手脚并用地绕过钟令音,又到他眼前,伸手去够他的衣摆,“世子大人,小人……”
沈知行没给他任何机会,一个闪身退到旁边的木柱后头:“擅闯围场,你是有几个脑袋可以砍?”
“啊?夫君不知道?”钟令音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很是惊讶,她低头看了看祁行,然后也往旁边挪了几步,“粟青说此人……”
她靠得近了些,身上皂荚的清香,还有茉莉花油的气味掠过来,像是平静的湖面突然坠入一滴雨水,一圈涟漪还未停歇,随后是大雨倾盆。
沈知行的理智也已经到了极限,他顾不上此刻钟令音想说什么,也顾不上祁行的真实意图,一把搂过钟令音的腰肢,将她也拉进暗里。
“世子……”祁行没反应过来,话才说了两句,就被茯苓捂住嘴巴,连拖带拽地拉走了。
帘帐被放下,密闭的空间只剩他们二人,茯苓走时,甚至还贴心地熄灭了几盏灯,只留了小小一盏,几乎派不上什么照明的用场,却有一点调情的意思。
钟令音决定以后再也不吃瓜了,刚刚自己一门心思全用在祁行身上了,忘记这儿还有只饿着的狼。
背抵在圆柱上,后脑枕在他的掌心,簪子早已经在拉扯间落了地,发丝散乱在胸前。
他的衣襟湿漉漉,将她刚换的新衣也沁透,不过一瞬功夫,凉意和他的温度一同贴在她的肌肤上。
“世子,你怎么了?”
沈知行的声音沙哑,护着她后脑的掌心微微下移,摁着她的后颈,迫使她仰头:“怎么,是夫君唤不出口了?”
炽热的吐息打在她的眼下,蒸腾起一片水雾,钟令音大气不敢喘:“令音已经备好醒酒汤。”
她想着苍蝇腿也是肉,就将那瓷瓶里剩余的粉末用水化了,也都混进醒酒汤里,应该也是会有点用的。
沈知行不依,喉间轻笑一声,他的鼻梁触碰到她的,微微的湿润感:“你觉得,管用么?”他的手揉捏着她的后颈,像是闲来无事把玩物件一样漫不经心,“那酒有问题,夫人不知道?”
“是么?令音只饮过一杯,暂且没什么感觉。”钟令音垂着眼,不敢与他对视,他的睫羽扫过来,酥麻的触感,她咬牙没让自己发出什么奇怪的声音。
过了许久,沈知行都没有下一步动作,可他的肌肤温度还在不断上升,钟令音深怕自己今天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壮着胆子又道,“御医也在随行之列,差人请来,给夫君瞧瞧。”
沈知行摁住她的后腰,强势地不让她挣脱:“夫人是想昭告天下,你我夫妻感情不睦?”
钟令音欲哭无泪,现在是除了他的肌肤温度,她还能感觉到有一个别的东西抵着她。
苍天呐,大地呐,她也不是什么都没见过的小孩子。钟令音恨不得钻进脑子里把想入非非的自己掐死。
睡就睡了,反正你已经和女主作对,还想独善其身?再说这个沈知行看上去还行,你也不算亏。
不行不行,这个沈知行也不是什么正经好人,感觉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以后甩都甩不掉。
钟令音脑子里天人交战,落在沈知行眼里,就是在分神。他很不满意地一口咬在她的耳垂上,声音稍沉,还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愠恼:“钟令音!”
钟令音被他咬得魂都要没了,再听他喊她的名字,更是吓得不知所措,她带着哭腔地“嗯”了一声。
沈知行本就在崩溃的边缘,这样的声音就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怀中女子娇软,像是一汪水,比泊岚湖的水还要让人欲罢不能,所有的所有即将冲破禁锢。
他想要掠夺,不计后果和代价的攻城略地,想将眼前人拆骨入腹,想攫取尽甜美樱桃的最后一点汁液。
钟令音是解药也是毒药,但他此刻根本不想在意这二者有什么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