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夜里,锦初怀着复杂的心情躺在了床上。
如今王维远已是功名在身,待入职翰林院之后,清贵之名是稳稳在身了。
加之他相貌清俊,年纪轻轻就已是三元及第的状元郎,但凡有些眼光的,就都知道二十年后,这又是将来热门的阁老人选。
偏偏此人家世平平,若是得了岳家助益的话,将来必然对岳家也是回馈丰厚。
这样的如意佳婿试问谁家会不喜欢?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恐怕媒人的双脚怕会将家里的门槛都踩烂了吧。
她一个没有关系的姑娘,再住在这里,时日久了与两家来说总是不大方便。
且今晚与王维远这一番谈话,已然是戳破了最后那层窗户纸,再粉饰太平的相居一处,也确实不太合适了。
看来等一切稳定之后,她就又要带着欢颜和昭儿寻觅新住处了。
做好这个决定之后,锦初拥被进入睡眠。
次日起来吃好早餐,王家人盛装打扮,踏上了去景川侯府的马车。
担心王家人拘谨,秦时均带着秦嫣然也来作陪。
刚到门口,就迎来了侯府大管家的亲自相迎,王家人一路被带到了侯府的正厅里。
厅里坐着一对穿着华丽的中年夫妻,男的四旬左右,眉眼温雅,女的三十多岁,秀雅端庄。
二人见到王家夫妇,赶忙起身迎了上来,双方一番寒暄之后。
景川侯赵温言找了个借口将王维远与秦时均支走,又让秦嫣然带着慧珍去了赵怀真的怀真院走走看看。
等几人离开之后,婢女们也都依次退下,偌大的厅堂里只剩下侯爷夫妇和慧珍爹娘。
慧珍爹娘相互对视一眼,心里漫上了不知名的恐慌。
却见方才还雍容大方的侯夫人目中含泪,上前一把拉住了赵氏的手,口中叫道:“赵家姐姐,感谢您救了我家孩儿的性命!”
只一句话,慧珍爹娘就觉得晴天霹雳一下子劈了下来,二人瞬间出了一身冷汗。
慧珍娘强自收起惊诧表情,低声回道:“民妇贫贱之身不敢当侯夫人的这声姐姐。”她抿了抿嘴唇,终还是带着几分侥幸问道:“民妇愚钝,今日方才初次见到侯爷与侯夫人,不知夫人口中救下孩儿性命又是怎么回事?”
“赵家姐姐,王家大哥,你们将维远教的这么好,大恩大德,我与我家侯爷实在是不知该怎么报答。”
侯夫人一脸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旁边的侯爷也是望着慧珍爹娘频频点头,眸中满是感佩之色。
听到这番话,慧珍爹娘心头最后的那点侥幸心理彻底灰飞烟灭。
远哥儿,他家的骄傲,终还是留不住了啊!
慧珍爹脸色苍白,唇角抖了半天都没发出声音,慧珍娘则是干脆利落的失了表情,整个身子缓缓委顿在地。
“赵家姐姐,赵家姐姐。”侯夫人赶紧扶住慧珍娘,哭着喊道:“赵家姐姐,你莫急,咱们都是为人父母的,理解你疼爱孩子的心,咱们今日请你们二位过来,就是想好好谈谈怎样才能在不伤害孩子的情况下,让咱们双方父母也都两全其美。”
半晌,慧珍爹才低声问道:“恕小民冒昧,侯爷夫妻因何一致认为我家阿远乃贵府孩子?”
阿远虽是他们夫妻因缘际会中得到的孩子,但他们二人将这孩子视为亲生,哪怕后来接连有了慧珍和维越,也不曾因有了亲子而忽视过长子。
在他们夫妻最无助的时候,上天将阿远送到了她们身边,那孩子聪明,机敏,给他们夫妻带来了无限的欢乐,也抚慰了慧珍娘多年无子的失落。
甚至后来的慧珍和维越的到来,夫妻俩私下也都坚信是因为他们善待了远儿,才有了后来的一双儿女。
远哥儿也不负家人的期望,长成了一个有担当有孝心的长子长兄长孙,上能照顾祖父,中能为父母分忧,下能教导弟妹,是家里当之无愧的顶梁柱,如今又更是取得功名,真正践行了光宗耀祖四个字。
这样出色的孩子,却原来竟是出自这富贵显荣的景川侯府中吗?
赵温言觑着慧珍爹的神色,缓声开口:“我家青儿右边脚心有两颗赤红色的小痣……”
慧珍爹和慧珍娘顿时身子一颤,目光死死盯住景川侯,耳边随即又传来男人的声音:“另外在我家青儿左乳下方三寸的位置,还有颗黄豆大的褐色胎记。”
此话一出,慧珍爹娘齐齐愣住,像是被抛弃的小兽般,目光中露出了仓惶的神色。
他说的都对,这些都是远哥儿小时候洗澡的时候发现的,若不是亲生的孩子,断不会了解的如此清楚。
景川侯赵温言见二人不语,遂又取出祖父的画像,指给二人看:“这是我的祖父,他乃当年不足弱冠的探花郎,也是青儿的曾祖父,青儿落生相貌就颇肖曾祖,灵慧的劲儿更是青出于蓝,当年他是我祖母的心头肉,青儿丢的次年,老人家就受不了打击逝去了。”
慧珍娘忍不住感同身受,抹着眼泪说道:“当家的,咱们与远儿只有这十七年的缘分,如今那孩子竟真是出自这福窝里,咱们就将他归还给人家亲生父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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