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眠的宋云珠听着屋外的风声,回想起了一年前送李安河去河伯祠的情景,一番长吁短叹后,摸索着点亮了油灯。
睡的正香的李无疾突然抬起腿想要蹬掉盖在身上的芦花被,幸好被听到动静的宋云珠及时拦住。
宋云珠无奈的点了点李无疾的额头,每逢春秋天,李无疾就像身上长了刺一样,一夜能把芦花被踢掉数次乃至十余次。
没有成功踢掉被子的李无疾像是要和宋云珠较劲儿,又抬脚把刚盖好的芦苇花被踢到了一旁。
习以为常的宋云珠利落的抓住芦花被再次给李无疾盖上。
不出意外,芦花被很快又被踢掉。
如此不知反复多少次,心累的宋云珠一巴掌拍在了李无疾的屁股上,才暂时结束了这场拉锯战。
获胜方看着老老实实躺在芦花被里的李无疾笑了笑,然后披上襦衣举着油灯去了堂屋。
习习凉风不断从门缝中钻了进来,灯芯随之不停摆动。
宋云珠望着漆黑的夜色,把油灯放到了案上,随即又走到门口处打开了房门,卧在门口的狸听到动静后“喵呜”一声跑进了堂屋,挑了个背风的角落卧下。
扑面而来的凉风使得宋云珠打了个寒颤,她赶忙抓紧衣领,探头看向满是繁星的夜空。
惹人注目的参宿三星首先映入宋云珠的眼帘,她望着已经升到东南天的三颗亮星喃喃自语:“已经过了子时啊!”
夜风突然吹的更大了一些,宋云珠赶忙退回了堂屋,并紧紧的关上了房门。
子时的夜空里,群星不断的变换着位置,它们照耀下的这片土地也跟着迈入了十月一日,进入了元狩三年。
虽然失眠到了后半夜,宋云珠依旧跟着睡足了的李无疾早早起了床,她打着哈欠帮李无疾系着腰间的布带问:“无疾,睡觉时蹬被了没?”
“阿母,我没有呀,你看我,没有打喷嚏也没有咳嗽。”李无疾转着满是无辜的眼眸笃定的讲。
宋云珠听后,揉着疼痛的额头睁大了眼睛,随后释怀一笑,把新做的足衣(即袜子)拿给李无疾,让他自己穿上。
李无疾蜷起双腿,胡乱的套上足衣,然后利落的穿上履跑到案前。
“阿母,我给你梳吧。”李无疾说完,伸手拿过宋云珠手中的木梳,学着她平时的样子开始从上往下梳头发。
由于宋云珠的头发有些干枯,梳起来十分费力。耐心不足的小人儿在梳了两下后,像被压扁了的蹋鞠一样垂下了头。
宋云珠瞥了眼落在淡黄色花儿旁的头发,笑着拿过木梳安慰:“我的头发难梳,你又太小,梳不好很正常的。等你再大一些,就能轻松的把它梳通。无疾,你帮我从木匣中挑个布绳吧,我用它绑垂髻上。”
原本沮丧的李无疾又变得开心起来,忙趴到案边挪过木匣,从里面拿出两条几乎一模一样的麻布布绳认真的瞧了又瞧,随后把右手中那条长一些的递给了宋云珠。
收拾妥当后,母子俩一起去了院子,看到被抹了脖子的母鸡在院子中乱跑,四周散落着零星的血迹。
握着刀的李安容尴尬的朝目瞪口呆的俩人解释:“嫂嫂、无疾,我…我不太会杀鸡,等它跑累了,就会停下的。”
宋云珠和李无疾一同点了点头,等到俩人洗漱完,那只藏到柴火堆里的鸡才倒了地。
烧完热水站在东厨门口抱着双臂看热闹的李安君,见李安容把找出来的鸡丢到地上准备补刀,忙出声制止:“安容,再等一下。”
扑腾着的母鸡慢慢伸2直了腿,一动不动的躺在李安容的脚边。
松了一口气的李安容赶忙把鸡扔到木盆中对看着自己的三个人讲:“这就是那只十余天没有下鸡子的鸡,我…我这次是口子抹的有些浅,下次会抹深些。”
忍着笑的三人在互相看了一眼后,纷纷大声笑了起来,其中数李无疾笑的最大声。
笑岔气的宋云珠咳嗽了两声,随后拍了拍心口吩咐:“安容,看样子是不能用鸡血祭河伯了,就用茅草叶裹些肠吧。”
“安君,等扒完鸡,你领着安容去趟族长那里,把今年修缮祠堂用的一缗钱交给他。要是他问起我,就说我在家忙。”宋云珠又转身对李安君说。
李安君笑着应下, 她知道宋云珠是不想被族长追问许萱的事情。
在五井里的百户人家中,其中接近四十户是张姓,李姓人家也有三十余户,剩下的就是王姓、孙姓、石姓这些人口少的人家。
李姓的族长李竹是一个看着和蔼可亲的老者,今年已经六十岁,等到三月份案比完,就会被授予王杖。
鸡很快被处理完,宋云珠回房取了一缗钱交给了李安君。
姊弟俩在征得宋云珠同意后,带着李无疾一起去了北碾场旁边的李竹家。
李竹家的院子可以说是五井里中数一数二的,它的东侧便是李姓的祠堂。
李安君拉着李无疾进了敞开着的院门,跟在李安容后面随李竹的长子进入了宽敞的堂屋,精神矍铄的李竹正坐在里面看竹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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