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母,是次叔父的,在榻的下面发现的。”李无疾挠着头皮说完,笑眯眯的催促着宋云珠赶紧看。
宋云珠笑着伸展开竹简,在看了几个字后,慢慢敛住了脸上的笑容,仿佛又回到了李安平咽气的那天晚上。
随后跑过来的李安君轻轻取走了竹简,随手交给跟着自己过来的陈显说:“你把它交给安容,我就不过去了,我要在这帮嫂嫂剥茧。”
陈显闻言点了点头,拉着李无疾一起回了后院。
宋云珠听着远去的脚步声,长叹了一口气讲:“安君,如果我死后遇到了你阿翁、阿母,要是他们向我问安平的情况,我该怎么开口呀?”
李安君红着眼睛看向面色忧郁的宋云珠,良久后缓缓开口:“嫂嫂,次兄的身体本就不好,如果不是你和长兄尽心尽力的为他医治,他恐怕也熬不了那么长的时间,即使是我阿翁、阿母也没有理由去指责你的。倘若我兄长当年娶了别人,我和安容不一定会有现在的生活,我们两个一直都很感激你的照顾和包容。毫不夸张的说,如果不是还有你在,我们这个家可能就散了。”
宋云珠被李安君说的不好意思,微红着脸颊转了转柔和的杏眸讲:“我…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好?”
“嫂嫂,怎么没有,我说有就是有。既然次兄已经不在了,咱们就不要经常把他挂在嘴边了。”李安君柔声说完,捞起一个蚕茧用双股剪剪了一下,随后挤出蚕蛹丢进陶盆中,再用手把茧撑开丢到另外一个木盆中。
宋云珠欣慰的笑了笑,随后把木盆中的蚕套搭到绳子上晾晒。
忙碌间,李衍匆匆到了李家,她边帮宋云珠递着蚕套边问:“嫂嫂、安君,安河兄长给你们寄信了吗?”
宋云珠先是一愣,然后有些迟疑的回答:“没有呀,长寿写信了吗?”
“是啊,也是刚收到,说他被分到了定襄郡做戍卒,并让我阿翁、阿母再给他寄些钱和厚实的冬衣,幸好我阿母和絮儿嫂嫂早早的给他做好了新的,准备等一会儿就去宋河亭寄出去。”李衍面色凝重的回答,她虽然不知道定襄郡在哪里,但也从长兄李延寿从代郡寄来的信中了解到边郡苦寒,尤其是冬天时,要比柳河乡这边冷上许多。
另外,一旦成为戍卒,从西郊营到边郡的费用,是要个人负责的。有钱的,可以雇马车、牛车;没钱的,只能日夜兼程的往边郡赶。
“嫂嫂,咱们要不要也给长兄寄些?”李安君焦急的问。
宋云珠揉着下巴思索了片刻回答:“我觉得应该是安河没有跟长寿分到一个地方,所以才没有一起寄信,不要急,先等上两三天看看。”
了解了情况的李衍又匆匆离去,赶忙回家对李充、田红夫把事情说了一遍。
整理着包袱的田红夫听完后,摸了摸新做的温襦讲:“既然安河的信还没有到,咱们就不要再等他们了,不要误了长寿的时间,我现在就去宋河亭寄东西。”
李充点了点头同意了下来,随后和田红夫一同看向了欲言又止的李衍,他们不用猜,就知道李衍想干什么。
李衍先是揉搓着双手用乞求的目光看向俩人,然后拉住包袱的一角说:“阿翁、阿母,让…”
“不用想,你好好待在家里吧。等你长兄回来,就再找伐柯人给你说亲。”李充板着脸直接拒绝。
李衍立即委屈巴巴的向田红夫告状:“阿母,我什么都没有说,阿翁就凶我。我只是想跟着你出去走走,又不是要单独去。”
爱女心切的田红夫瞪了一眼摸着胡须的李充,拉住李衍的胳膊保证:“好,咱俩一起去,你本就胆小,是该多出去转转。”
满脸无语的李充回瞪着田红夫,随后叹着气把母女俩送出了家门。
宋河亭里邮寄东西的人不多,同时,忙着去追捕榆树里命案嫌疑人的陈安世也不在。
失望的李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宋河亭,心不在焉的跟在田红夫身后慢慢往回走。
不停叹气的田红夫回头看了一眼垂着头的李衍,停在五井里的里门处抓住李衍的袖子轻声问:“衍儿,你是看上了他哪里?”
李衍微微抿起嘴角,用满是柔情的嗓音羞涩着回答:“阿母,他…他帮过我。”
“就因为这?帮过你的人…”情绪激动的田红夫想要再说下去,却发现除了关系最亲近的这三家人外,除了陈安世,确实没有外人帮过李衍。
想到此处,田红夫拍了拍心口继续说:“衍儿,即使他帮过你,你只要送些东西给他就好了,肉、布和粮食,甚至是钱,都可以的。没有必要嫁给他的,万一他不喜欢你,岂不是恩将仇报。”
李衍当即垂下头反驳:“阿母,我又不傻,怎么会想着因为报恩就嫁给他呢,我是觉得他细心谨慎、仪表堂堂,才有了这份心思。你也知道我的,不仅胆小,还喜欢把所有的事都藏在心里,要是我找个粗心大意、不懂得体贴人的夫婿,你和阿翁能放心吗?”
向来牙尖嘴利的田红夫直接被问住,她转头朝路过的熟人点了点头后,看向晃悠悠的槐角倔强的说:“衍儿,你可真会夸他,他都快要三十的人了,能不稳…”
“阿母,你不要总是提他的年龄…”李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