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回到家后,先是把手中的柿子拿给正在烧火的宋云珠看,然后一同把它们放到了堂屋的长案上。
回到东厨帮忙的李安容从盛有粟米的缸中抓了一把丢进碗中抱怨:“嫂嫂,族长每隔两年收的修缮祠堂的钱,也没见那祠变了样子,也不知道这三十二户的钱都花到哪里去了?还有,也不能光让他们那一支做族长,怎么也得轮换一下。”
宋云珠看着李安容愤愤不平的样子,在思索了片刻后讲:“安容,李竹大父之所以能做族长,就是因为他们那一支人多。咱们三十二户姓李的中,他们自己人就单占了十五户。可惜咱们这支的人少了一些,不然李婴大父也是能当族长的。论人数,只要不出意外,他们是不可能把族长的位置让出来的。大家也都知道这些钱不可能全部用到祠堂上,但也不能不交。哎,咱们是有这笔钱,交了也就交了,可像纵儿、苗儿还有李习他们家,估计还得卖粮来凑。”
“那要是不交呢?”李安容好奇的问。
宋云珠用烧火棍往灶膛尽头推了推燃烧着的柴火回答:“不交嘛?你还记得李三被姓王的差点打死的那一年吗?”
李安容皱起眉头想了想说:“不就是两年前吗?我记得是他跟因为跟人争水源,私自扒开了姓王的堵上了的沟渠,被人给打了个半死。”
“确切说是三年前,那年春天大旱,如果不浇水,根本就种不上粮食。李三就是那年没有交修祠堂的钱,轮到咱们姓李的用沟渠里的水时,族长就不让李三用,他才不得已在姓王的用时,想偷偷浇一浇家里的地。”
“怪不得没有看到他,我还以为是他懒,不肯出力干活呢!”李安容叹着气讲,他还记得自己不止一次跟李安河说过李三,没想到背后还有这样的隐情。
宋云珠望着从木盖下钻出的白烟感慨:“安容,咱们都是靠家里的地生存的,即使再懒的人,都不会误了春种,除非是万不得已或者是真不想活了。”
“哎,宁愿得罪里正,也不能得罪一族之长啊!怪不得苗儿他们家,宁愿卖粮也要交上所谓的修祠堂钱。”李安容说着长叹一口气,随后往后灶眼上的铁釜里倒了清水,准备熬粟米粥。
等铁釜里的水冒了水泡,李安容赶忙把碗中淘洗干净的粟米倒了进去,然后用杓搅拌着说:“嫂嫂,要是我做了族长,肯定会不再收这个钱。”
“安容,话不要说的太满,你现在这样说,是因为你不是族长。等你当了族长,说不定还会嫌这一缗钱有些少。”宋云珠听到后,笑着看向李安容柔和的侧脸讲。
李安容转头动了几下嘴唇,随后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好好读书,想着等自己功成名就后就来当五井里李姓的族长,就不再收那昧良心的一缗钱。
纯真的少年总会有满腔的热情,而大部分人都把这份真诚葬在了成长的路上。
吃完香喷喷的鸡肉汤饼和粟米粥后,宋云珠先是用篮子装上些许干艾叶、用茅草叶裹好的鸡肠,然后领着其余三人去了李充家。
每逢十月初一,三家人都要一起去祭拜河伯,乞求它能赐下未来一年的好运。
当她们到时,李充家的院子已经变得热闹非凡,开心的李无疾当即蹦跳着跟在李兴背后扮演跟着将军攻打匈奴的兵卒。
等候多时的李衍、李迎忙把李安君拉到一旁,说着女孩们之间的秘密。
王次君则热情的对宋云珠讲了还在西壕沟种沤着的麻的情况:“云珠,君舅刚从西壕沟那边回来,说再过两天就能把麻从水里捞出来晾晒了。”
“现在夜里凉,你伯父说了,他今天晚上去守夜,你三叔父明天夜里去,就不让安容去了,他年纪小,万一冻出个好歹就麻烦了。”站在宋云珠右边的冯儿接着补充了几句。
宋云珠赶忙对正倚在堂屋门口听众人说话的李安容使了个眼色,让他去跟李充、李责道谢。
心领神会的李安容赶忙走到俩人身旁拱手道谢:“容多谢伯父、叔父的体谅。”
“都是一家人,你这小子何必这么客气,你嫂嫂给你找好了去张家提亲的伐柯人了吗?”李责摸了摸胡须问。
李安容连忙垂下羞涩的眼眸回答:“伯父,已经找好,是之前陈家向阿姊提亲时找的杨叔母,她会在初六那天去张家说亲。”
“哦,是她呀,确实是能说会道,但又不会让人厌烦。初六确实是个好日子,正好缓儿初八去杨医匠那里下聘,没有冲撞日子。”李责说完,满意的笑了笑。
几番话后,李充见太阳开始往南移,忙回到堂屋带上灌了温水的水囊招呼众人往外走。
这个水囊中的水是给四个孩子准备的,怕他们会因为走了太多的路而口渴。
宋云珠牵着李无疾的小手走在田红夫、冯儿的左边,她在琢磨了良久后,开口对俩人说了李安河选入南军的事情。
田红夫眼眸中的羡慕一闪而过,随后侧着头看向满脸兴奋的冯儿。
冯儿激动的搓了搓手,她觉得既然李安河能进入南军,那李缓也可以,毕竟在她心里,李缓丝毫不比李安河差。
田红夫本想借此嘲讽两句冯儿,但在听到三个女孩的笑声后又闭上了嘴,她不想因为自己,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