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坟地的时候,差一个时辰就到半夜了。鳌头鬼告诉我们说我们回归肉体的确切时间是半夜子时。
朱先生说:鳌头鬼啊,你快些带我们看一看我们久违的肉体吧!
听了朱先生的话我突然生出来某种恐惧的情绪,好像马上要见到的是个陌生的人!
鳌头鬼说:恩,你们稍微等等!
然后,鳌头鬼双掌合十,嘴里边嘟嘟囔囔地念起了咒语。
这个时候我和朱先生看到远处的夜色的天空飘过来黑黢黢的两个长条形的东西。晃晃悠悠地向我们这边飘来。
后来那两个黑黢黢的东西飘到我们面前的时候,我们才看清那是两具石棺。
石棺在我和朱先生的身边慢慢慢慢地停了下来,鳌头鬼停止了念咒语。
我说:鳌头鬼,这两具石棺里边装的就是我和朱先生的肉体吧?
鳌头鬼说:对,你们俩的肉体就在这里,不过这不叫石棺!应该叫做“冢”!
朱先生说:那还不是一回事吗?
鳌头鬼说:不是一回事!你们看看它们上边写的字就是“冢”字!
我和朱先生一看,每个石头的上面的确都写着“冢”字!
朱先生此时已经去揭盖子了,但是没有能够揭得开。
鳌头鬼说:朱先生,你就不要白费力气了,到了时辰我自然就会打开它的!
漫长的等待往往叫人慢慢的适应,所以并不显得漫长,相反短暂的等待无法给人适应的机会,所以往往显得过于漫长。
我和朱先生等的都有些很焦躁了,子时才慢腾腾地来到。
这时候,鳌头鬼笔直地站在那里对我和朱先生说:朱先生,元宝,时辰已经到了,一会儿,我念咒的时候,你们两个都盯着石头上的“冢”字,记住不要眨眼睛,否则就会前功尽弃的!
我想起了那次在魔鬼训练营朱先生给庄小姐的肉体易容的时候让我和鳌头鬼瞪眼睛的场面——此时此景,朱先生也可能想到了那个场面。
朱先生说:哎呀,鳌头鬼啊,我以前逗你和元宝瞪眼睛,你这不是借机报复吧?
鳌头鬼变了调的笑了一下,说:唉,朱先生啊,你这个老犊子啊,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跟我开这种玩笑!——你们盯着那个“冢”字,一直等到那个字里边的那个点儿慢慢慢慢地移到上边,也就是等到那个“冢”字变成“家”字,你们就大喊一声“回家”,然后你们就回到肉体了!
朱先生听了鳌头鬼的话若有所思地说:“冢”是灵魂的家啊,“家”是肉体的家啊!
鳌头鬼说:恩,一点不假。
接下来鳌头鬼开始重新双掌合十嘴里嘟嘟囔囔地念起了咒语。这个时候那两个“冢”字开始熠熠发光,然后那个点儿开始一点一点地向上慢慢慢慢地飘移。
此时,我听见西山树林里边的知了在不停地叫唤,野花和野草的香味清晰而浓烈地漫进鼻腔,我感觉山风从耳边淌过,我想对于山风而言,我们一定像是浸在水里的鱼——对这阳间的一切明晰起来,我似乎觉得自己在一点一点的回归肉体,一点一点回归到生命的轨道和人生的路途之上!
我明显感到了一切都在复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