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银钱是万万舍不得的呀,别说五个铜板,哪怕一文钱都不行!一文钱也能要她的命!
那就只能送东西了。
送什么好呢?
作为嫡亲的二叔二婶,首先当然是牲口了。
大牲口自然不必说,不在考虑范围内。鸡鸭这些活牲口要留着下蛋,就算天冷,蛋下得少,也不能送人,尤其不能送给张鸣曦这个小杂种。
哪怕留着过年杀了做一碗肉菜也好,鸡鸭是万万使不得的。
要不就送大米白面吧!
刘杏花咬牙拿起布口袋,打开粮食柜,准备送一升大米或者白面。
可是打开粮食柜,一摸袋子,哎呀,肉都疼了!
就剩下这么点大米白面,自己都舍不得吃,怎么能送给别人呢?更何况是张鸣曦和白竹这一对不知好歹的小畜生!
不行,小畜生不配吃这么好的大米白面!
大米白面送到他家纯粹是糟蹋!
好了,糟蹋口粮有罪,为了减轻小畜生的罪过,为了不让他们遭天谴,还是放过这些大米白面吧。
她心疼地放下米面口袋,怎么办呢?
拿点什么好呢?关键是啥都舍不得啊,她家的稻草都比别人家的长得漂亮啊,她怎么舍得送人呢!
有外人在,空手去会被人笑话,张树山也不会答应,可是拿点什么好呢?
她左看右看,家里样样都是好的,样样都是宝贝,张鸣曦和白竹这两个小畜生真的不配得到他家的一根草!
唉,为了在村人面前有面子,她最后忍疼拿起了杂粮口袋,准备舀两升杂粮送去。
虽然杂粮不值钱,可是两升呢!
整整两升啊,可以煮多少饭啊,他家五个人煮稀饭可以吃三顿的!
三顿啊,省着点吃,说不定可以吃四顿,两天的口粮了!
两天的口粮啊!
这样一想,她顿时就觉得两升太多了!
他们才去吃一顿,凭什么要送两天的口粮给他家!
她越想越气,越想越觉得划不来,想扔掉布口袋,干脆不去了。
可是望着两个宝贝儿子黄皮寡瘦的脸,干皮潦糙的嘴唇和眼巴巴的眼神,又不想放过这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大吃一顿的机会。
算了,就大方一回,让张鸣曦白竹两个小杂种占些便宜吧!
刘杏花下定决心了,就送杂粮,两升是不可能了,他们只配送一升。
既然想好了,刘杏花不再犹豫,大方地舀了一升高粱倒进布口袋里,准备带给胡秋月做贺礼。
高粱都装好了,布口袋都扎起来了,她想想又舍不得,解开布口袋,又抓了两大把高粱放回去。
这下好了,心里虽然还是不舒服,但是算了,谁让自己是二婶呢?不和小畜生一般见识吧。
她拎着布口袋正打算喊张树山出门,低头一看,见布口袋瘪瘪的,干巴巴的垂着,就像没有装东西似的。
他妈的,这破布口袋也是欺负人,刚刚那么大一升高粱装到狗肚子去了吗?
她愤愤地想:都怪自己太大方,拿这么大的布口袋装粮食,难怪一大升高粱倒进去连个泡都不冒,应该拿个小袋子装!
她想换个小袋子装,装得满满地,看起来很多的样子。
可是她翻箱倒柜的找半天,竟然没有找到一个比手上这个更小的口袋!
都怪自己太大方!家里连个小口袋都没有,刘杏花怏怏不乐地自怨自艾。
慢着,活人岂能让尿憋死?
聪明如她,马上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聪明如她,这样的好办法岂能让张树山知道?
刘杏花怕惊动张树山,忙喊来张红玉,低声耳语一番。
张红玉听得两眼放光,头点得鸡啄米似的,捂着嘴巴 ,高兴得咬牙直乐。
刘杏花生怕被张树山看见,忙低声骂到:“闭嘴,二百五!快去,小心点,让你爹知道了,仔细你的皮!”
张红玉吓得打了个寒颤,不敢再笑。
按照刘杏花的吩咐,张红玉拿了一个碗,轻手轻脚地摸到屋后,舀了一碗细沙,把里面掺杂的干草和大石子仔细地捡出来。她娘说了,要一碗很干净的细沙。
她越想越觉得娘太聪明,越想越解气。
想到小辣椒张鸣宴被她娘俩害得不得不吃个哑巴亏,气得要死却无计可施的倒霉样子,她心里乐开花,实在忍不住低声狂笑。
怕被她爹听见,不敢大声笑,使劲闭着嘴,像放屁一样“噗嗤噗嗤”地放了好一通,才忍着笑,把装满细沙的碗藏在衣襟下面,把棉衣高高撑起,像怀了六七个月的大肚婆似的,挺着大肚子,鬼鬼祟祟地回到灶屋。
刘杏花见她办事得力,少见地给了她一个大笑脸,叮嘱道:“就是要这样,学着点,别傻乎乎的总是被人欺负。待会儿去了他家,多吃些,放开肚皮吃到撑不下为止,晚上回家就可以省一顿了。”
张红玉连连点头,讨好地笑道:“知道的,娘,不用多说,我一直吃到吐才肯停!”
刘杏花大怒,骂道:“说你是个二百五,果然就是个二百五!你吐了岂不是白吃的!记住了,尽量多吃,宁可撑死,也不能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