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啸声迫近的刹那,面不改色的安森依然咬着烟斗,聚精会神的看着地图;童孔骤缩的路易勐地转身,在一片大呼小叫声中冲向农庄前院。
“铛——!
!
”
半透明的水汽掠过,在晴空下炸开如雷的响声;指挥所内还在恐慌不安,着急忙忙隐蔽的参谋和后勤军官们顿时停下了动作,纷纷扭头望向那衣摆飞扬的身影。
“都在那愣着做什么,战斗还没结束呢。”
紧握着挥出的佩刀,路易目光一横,指着满地的狼藉:“还不快收拾干净,尽快把前线送抵的情报全部整理出来!”
充满力量的话语声在硝烟浓烈的空气中回荡,众人这才狼狈的开始打扫现场;五分钟后,险些被一炮炸上天的指挥部重新恢复了运转。
几乎也就在同时,划过穹顶的弹痕开始变得稀疏;强忍着心中不安的年轻骑士向着城墙的方向极目眺望。
能够让路德维希下达停止炮击命令的理由只有一个——双方的士兵已经接敌,他要避免误伤。
“十三殖民地——!
!
”
震天的怒吼和军号声在圣战军第一道防线外围炸响,位于右翼的射击军连带着乱糟糟的殖民地,毫不意外的没有遵守战前布置,抢在风暴军团前面杀进了阵地。
负责前沿指挥的法比安当场一懵,连忙下令让风暴军团放缓速度,同时派出骠骑兵向扬帆城军团传令,告戒他们千万不要被裹挟着一齐冲上去。
对面的副司令是原本伯纳德麾下的胸甲骑士,得到消息后立刻心领神会,放缓了扬帆城军团的推进速度——进攻重兵防守的阵地靠的是集中一点的突破,全线压上是担心敌人枪打得不够准。
原本锥形的新大陆军团阵线·变成了西高东低的梯形,同时一点一点向殖民地民兵们突入的位置靠近。
怒吼着穿过刺鼻的硝烟,端着五花八门步枪的殖民地民兵们骄傲的将十三星环旗插在阵地,脚踩敌人和袍泽的尸体涌入了刚刚被手雷和榴弹炮炸开的缺口;在他们身后,还有连续不断的身影在攀登着土坡,像一道道浪花似的涌来。
虽然只有一个晚上,而且还是在人手并不算富裕的情况下,路德维希依然竭尽所能在在阵地前方修葺了一道射击坡,并且用沙袋将堑壕外围垒得很高;尽管时间仓促不可能真的给对面造成多大伤亡,却至少能限制敌人进攻的频率。
待到新大陆军团的战士们顶着一轮又一轮排枪集火,终于从缺口杀进阵地,他们很快就惊恐的的发现,总是还没等到身后的援军赶上来,他们就已经被阵地里的守军三面合围了!
吸取鹰角城之战的经验,在第一道防线浪费了大量时间的路德维希,将第二道防线改成了一个个相对独立的小型据点,士兵们以排和连队为单位,组成相互交错,倾斜的火力覆盖面了;并不是直线,而是近乎半圆的梯形——类似只有半边的空心方阵。
只要突破第一道防线的新大陆军团士兵们爬出堑壕,立刻就会有至少两个步兵连的火力“热烈欢迎”,零零散散的队列瞬间就会倒下三分之二。
当然,极高的火力密度,换来的是频率低下;但被第一道防线和射击坡限制了进攻速度的新大陆军团,也无法立刻投入大量的兵力快速突破。
何况在防线后方还有路德维希特地准备的,整整十个炮台…尖啸的炮弹不断在阵地上炸开足以撕裂血肉的气浪,刺穿耳膜的噪音。
每一声爆炸,就是血肉横飞的“红雨”,每一轮排枪,都是濒死者最后的哀嚎。
在数轮进攻都是以扔下十几具,几十具尸体收场后,狂热的殖民地民兵也终于放弃了快速突破的想法,转而试图在第一道阵线站稳脚跟,集中足够多的兵力再尝试进攻。
然后,他们就掉进了路德维希的第二个“圈套”。
那看似坚固的堑壕,绝对不算宽敞,易守难攻适合绝地反击的阵地,恰好处在居中四个炮台的覆盖范围之内——并且是恰好能够将炮弹落在阵地内,绝不会“伤及无辜”的区间。
“轰——轰——轰——!
!
”
如雷的炮声震荡大地,裹挟着金红色的“死亡之墙”在土坡的前方骤然升起,骤然间打断了新大陆军团的进攻。
这还不算…就在炮击开始的同时,被“击溃”的圣战军再次从阵线的后方袭来,踩着炸点的士兵们互相协作掩护,重新夺回了多段阵地的控制权,继续朝着躲在土坡下方的敌人扣动扳机。
将新大陆军团统统赶下土坡,躲在阵地最后方的臼炮也终于开始射击…凌空爆炸的榴霰弹,在士兵们的头顶降下火雨;炽热的铅弹成千上万的贯入一具具哀嚎的血肉之躯,直至新大陆军团的士兵们硬着头皮也定不下去,不得不继续后撤。
而一旦撤退,就立刻进入了圣战军阵地炮台的射界;数量庞大的六磅炮和十八磅重炮,可以毫无顾忌的轰击新大陆军团的纵队与线列。
战斗至上午九点,眼看右翼可能要有崩溃迹象的法比安立刻派出诺顿·克罗赛尔,以安森·巴赫总司令的名义接管那里的射击军,同时提防殖民地民兵们的动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