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婴行踪飘渺,该如何与他联络呢?”赵胜问道。
“君上,”徐劫微微一笑,“世上岂有不透风的墙,咱们稍安勿躁,等他来找咱们即可。”
赵胜被这莫名其妙故作高深的话说得有些迷茫,藏拙没有再发表意见。赵成面无表情,他身后的舒氏盯着徐劫看了很久,就像是看狐婴一样。徐劫到底功夫深厚人老成精,直接无视了舒氏的瞩目,十分自然地将手搭在我面前,让我扶他起来。
我知道徐劫的身体其实很好,趴地上跟徒弟抓蟋蟀能趴大半天,平日健步如飞,精神矍铄……此刻却像是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子一般,光是把膝盖抬起来就哼唧着喘了半天的气。
这就是高人啊!
走出了左师府,徐劫和连瑞上了一辆车,我一个人坐副车。徐劫这个反应让我觉得很奇怪,这人不是很享受让我坐在下手,执弟子礼的感觉么?腾卫显然也有些意外,他作为侍卫长,在分配保护力量的时候一向都是优先我和徐劫。现在重点目标分开了,貌似有些纠结。
不过光天化日之下的邯郸也没那么可怕,我正要上车,就听到后面有人叫我:“先生请留步。”
这个声音很熟悉,刚才听过,还不至于忘记。
我回过身,施礼道:“原来是丈人尊驾,不知有何见教?”
白发苍苍的医缓身手矫健,丝毫不带老态,虽然年高德重,还是很谦逊地回了半礼,道:“老朽有一事要劳烦先生,不知可否?”
“长者有教,安敢不从。”我有些奇怪,赵成的私人医生找我有什么事?是谁安排的?目的何在?是想试探什么?
短短一刹那间,我已经闪过了数个念头。
“传闻新城君的泮宫所设,有医科一系,不知真假,敢请教。”
“有之,”我道,“泮宫分文理两院,理学院中设有医学。”
招聘医学教授是我最头痛的事,张贴告示,高薪聘请,来了却都是一帮巫医。而且听说要倾囊相授之后,纷纷找了借口逃离邯郸,简直就和骗子一样。
医缓不会是想应聘吧?
“不知老朽是否有幸一试。”医缓直言道。
我心头一喜,当然不会拒绝。
赵成的私人医生待遇肯定不会低,所以他来这里教学的目的九成九是为了光扬刚刚诞生的医学。想到这点不由让我有些激动,虽然上辈子我也是个中医黑,但是来到这里之后才知道哪怕是当当从巫术中分离出来的中医,也是能够活人无算的。
你可以说中医迷信,没有体系,乃至更多的否定,但是真正受伤之后帮你伤口尽快愈合,不受细菌感染的残害,唯一可靠的只有中医。
“只是,在下的医术代代相传,脉承轩辕广成,可不像如今流行的医术那样善问鬼神。”医缓略有尴尬道。
“正是在下所求的。”我有些抑制不住自己的激动,“在下以为,巫者可以兼行医者事,但医者只能行医者事。因为医者的天命就是生生,再无其他。”
医缓微微一滞,虽然面不改色,音调却提高了一个八度道:“先生真是高见!”
“一孔之得,见笑方家了。”我连忙谦虚道。
“还有一事,”医缓适才的喜悦被一种纠结的表情取代,“恕老朽不谨。新城君真能联系到狐婴么?”
“……”这个问题就有些深奥了,狐婴那么神秘的人,我会把他的社会关系乱说么?
“噢,其实是这样。”医缓脸上绷紧的面皮缓缓放松,浑浊的双眼望向远方,道,“当年在沙丘,狐婴在大王面前说了血液交融的问题,并且为血液分型定名。当时老朽听了觉得是无稽之谈,却挥之不去……这两年多方实证,发现狐婴所言不虚,然而却有了更大的疑惑。”
他这么一说,我倒是被挑起了兴趣,正要开口问一下是什么疑惑,突然意识到这里面蕴藏的危机。这位老医生或许真的单纯天然,但是他背后的东主可不是省油的灯。万一传到那位耳朵里,直接就会被人扒了皮。
“呵呵呵,”我笑了起来,“先生可是找对了人!”
“哦?先生也认识狐婴么?”
“非也,”我笑道,“在下是想说,泮宫非但是传道授业的地方,更是解惑的所在。博士、教授解天下人的大惑,也能解自己的小惑。大司徒厚待泮宫,正是想为先生这样的高士营造一方圣王之乡,自觉觉他。”
“老朽看大司徒真是古之贤君子,光而不耀,为而不争啊!”医缓望向已经启动的高车,诚恳赞叹。
我微微一笑,施礼告别,登上了副车。
医缓没有回去,朝我的座车拜了下去。我连忙让御者停车,下车回拜,等他直起腰方才再度登车而行。如果真的融入了这个时代,有些看似繁琐冗余的礼节,倒也不是不能让人接受。
开始我还以为医缓只是来泮宫兼职的,但是第二天就发现医缓是直接跳槽到了新城君府上。他是赵成的私人医生,也是赵成的门客,既然是门客就来去自由。对于这样的专业人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