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
莲子暗暗欢喜。早就想亲眼目睹如月酒酽春浓的婚后生活。顺便向她多加讨教。如何与苛刻挑剔的女主人相安无事。
两人缓步当车。來到如月和谭少山的新居。采菱却有些举棋不定了。忽然冒出一个非常奇怪的想法。感觉自己象是一只入侵良宅的孤魂野鬼。门楹上“百年好合”的大红喜联仿佛一道镇妖驱魔的护符。直刺得双目昏花。心神紊乱。脚下一个趔趄几欲跌倒。
“太太。你怎么啦。”莲子诧异。
“沒……沒什么。”采菱深深吸了口气。说:“走。咱们进去吧。”
院门大开。如月一个人正在屋里喂一缸金鱼。样子十分惬意。看见采菱。急忙丢下鱼食迎了出來。惊喜交加地说:“太太。真想不到您会來。”
“你找到了如意郎君。”采菱揶揄着。“还会记得我这个太太么。”
“做人岂能忘本。何况太太对我恩重如山。”如月笑着说。比起未嫁时分。气色丰润了许多。原先的一条大辫子也减掉了。在脑后梳成一个乌黑光圆的发髻。向采菱施礼后。又拉着莲子的手嘘寒问暖。把她们请入堂屋。张罗着沏茶倒水。铺排点心。
“不必费事。我说会儿话就走。”采菱说。环视左右。家具摆设虽然简朴。却也收拾得停当洁净。如月步履轻盈地穿梭其间。象足一位快乐无忧的少妇。
如月忙前忙后。克尽地主之谊。又陪坐闲话。相互谈及近况。谭府的惯例。凡出嫁婢女。即使不离家门。也不再于内室贴身侍从。往往由宋姨太或管家另派事体。如月夫荣妻贵。多半会分领一项轻松的差使。
“我俩早就惦记着去探望太太。只是他……他一直忙得很。抽不出功夫。”如月说。腮边泛起一抹浅浅的红晕。
“能不忙吗。府上大小事情都要让他操心。”采菱不动声色。似乎很随意地问:“少山对你还好吧。”
如月脸上的红晕更加明显。烟波温柔如水。也许正默默品味着被翻红浪、旖旎万状的衾底风情。采菱感到一股酸气直冲脑门。却又勉强克制。静静地等待着她的回答。
“还算好吧。”如月含羞说:“到底都是不懂礼数的下人。总不可能象老爷疼太太那样细致入微。”
采菱啼笑皆非。暗忖。假如能从老爷身上得到充分的关爱。自己哪里有这么多挥之不去的烦恼。但立刻又有所警悟。少山由于久为僮仆。一向怀有自惭形秽的心态。或许到了如月面前。卑微轻贱的感受才会彻底消除。从而淋漓尽致地展示丈夫气概。倘若如此。他必定甘之如饴。乐不思蜀。
意识到处境岌岌可危。采菱却无法倾吐衷曲。只有旁敲侧击着打听。企图更加准确的获悉少山的各种表现。于是包括平时的梳妆洗漱。一日三餐。以及夜半私语一一问遍。
莲子困惑不已。沒有料到淡漠的女主人也有蔼然可亲的一面。如月更是百思不解。在她的记忆力。倨傲的采菱从不肯对婢仆假以词色。何以今天突然变得絮絮叨叨。
转眼间天色暗淡。采菱尚无去意。如月陪笑说:“既然太太高兴。干脆留下來吃顿便饭。我去烧几样小菜孝敬太太。”
“哦。不用了。”采菱恍然清醒。站起身來。一边向外走。一边艰涩地笑道:“怎么好意思打扰你们举案齐眉呢。”
如月苦留不住。殷切送至院外。采菱又象是陡然想起了什么。扭头说:“对了。我的那盆文竹有点缺肥。等少山回來。请他过去帮忙修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