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众人神色各异。
阮平章的话句句在理,每一处说得都挑不出毛病,可他薄情,急于撇清关系的举动难免叫人寒心。
云家举家落难,阮夫人身为外嫁女可免罪责,可依照阮平章冷酷无情只为自身考虑的自私性子,这阮二夫人糟糠妻下堂之日恐怕不远。
云大小姐所嫁非人。
不过,人性凉薄便是如此。
养心殿众臣心有感触,可阮平章无暇顾及,他只知道他再闭口不言,让徐闻之成功说服云文悠,那该被倒霉抄家的人就该轮到他了!
他是皇当朝国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权势滔天怎能败在两部私斗上?
他将来还要扶持太子登基,还要带给阮氏满门荣光,怎么说都不能输在这里!
云文悠技不如人连个小小的户部都把握不住,着实该死!
只能说明他不堪重用,不配他的春秋大业!
可恨云文悠这老匹夫死到临头都还拎不清事实,小小户部都保不住了还妄想保护小家,难不成是想利用皇后来换他曾外孙女一生平安?
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你的孙女怎么比得上我的外孙!
不自量力!螳臂当车!
为今之计只能让云文悠快点认罪,尽早解决这件事免得夜长梦多。
阮平章一副大义凛然痛定思痛的模样劝道:“岳丈大人,如今证据确凿您有什么话什么事还是早一点坦白,平章和皇后会竭尽全力让无辜之人免受波及的。”
“阮大人挺双标的啊,刚才还叫徐大人莫要诱导口供,现在自己又来依样画瓢?”
睿郡王乖乖地站在角落,但他的嘴一点都不乖一如既往地贱,“这严于律人,宽于律己的两面做派,倒是学得炉火纯青。”
“郡王不知道不要乱说!”阮平章牙齿咬得“格格”作响,眼里闪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他虽然不知掉双标是指什么,但字里行间的映射他还是听得懂的。
拉着脸说:“徐大人的是诱供,下官的是劝导,居心不良和真心好意郡王分不清吗?也是,睿郡王不善读书粗枝大叶无法理解也正常。”
“云家那小姑娘也是下官看着长大的,她那么小却要被家主连累,一辈子为奴为婢人。心都是肉长的,谁见了都会心疼。”
“阮大人是不是这个心我们不知道,反正本王听来就是:‘你个老匹夫要死自个儿死,别连累皇后和阮家!’还有‘你这老匹夫连累我跟皇后,你曾孙女也得玩玩!’”
睿郡王唇边挂着讥笑,无奈地摊手:“仅代表个人意见,至于旁人耳中是怎么样的,就不得而知了。”
睿郡王这么一说,周遭的人顿时如临大敌,心骂这莽夫哪壶不开提哪壶,明知道皇上对阮家心有怀疑,还大咧咧地说出来。
陛下自然不会听信莽夫之言,但他们这群人事后保不齐要被迫发表意见。
如今朝堂局势不清,陛下子嗣单薄,中宫皇后在封后大宴上脚踹怀孕后妃导致自己不慎流产,这事闹得沸沸扬扬。
皇后私德败坏,谁知道陛下有没有废后的心思,如今云家又出了贪赃之事……
徐太傅徐闻之都是徐家人,是皇贵妃母族,与皇后关系微妙,陛下势必不会问徐家人,那剩下的岂不遭殃?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阮家有功勋,阮平章依旧是文阁大学士,阮白薇依旧是皇后,阮家依旧如日中天,这话极为难说!
这该死的睿郡王!
徐家人外,旁的大人皆是一副如鲠在喉的模样个个不想不冒头,索性眼下也不是谈论这事的绝佳时机,皇上也没有要刨根问底的样子。
于龙座上发问:“云文悠你不必被外界干扰,只要你把涉及之人一一说清,你府中女眷朕可以考虑从轻发落。有一句话阮爱卿说得没错,那小姑娘年纪轻轻就要被家主连累一辈子为奴为婢,谁见了都会心疼。”他高高在上眉眼低垂,“朕也是长着好心。”
好心?
云文悠冷笑起来,皇帝敏感多疑最不屑的就是好心。
不然怎么会有‘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个’的话传出。
是,这世道的确不乏有宅心仁厚的皇帝出现,但那个人绝不会是江凌,他是怎么登上帝位,怎么利用睿郡王这先皇嫡子逼迫镇北王永不回京,他比谁都清楚。
他是个极具手腕的皇帝,宁可错杀不会放过,云家完了,但还有阮家留存如今只能先把阮家摘干净。
阮家安全便是为皇后留余地、为太子留势力!
只要皇后母家不倒,皇帝势必不敢废之!
只希望他的牺牲能换小囡囡一生坦途,希望皇后这个表姑姑能看在亲缘上多加庇护。
至于旁的……他和陶阑轻也算多年至交,就他一个下去难免寂寞,既是朋友就该有难同当。
云文悠咬着牙面上露出冷意:“回禀陛下,臣无罪!”
他跪在地上腰杆挺得笔直,一副清廉正直的模样,“阴阳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