鞑子们虽然略有慌乱,可阿巴亥还在阵中他们就不会轻易崩溃,前头列阵射击的也不是什么无名之辈,都是牛录里精挑细选的巴牙喇兵,别看总共就四十来人,各个都是后金建立后从军伍之中选拔的勇武非常之辈。
这帮巴牙喇兵下了马之后取出硬弓,身披重甲没能让他们有丝毫迟滞,纷纷各自拉弓攒射,想把缺乏远程武器的文搏一行人射死在马上。
曹文诏甚至都低头看向地面,防止面门中箭,祈祷一轮箭雨后损伤不是太重,自己不要被命中要害,鞑子的重箭非常致命,即使身上双层甲都不一定保险。
“嗖嗖”的箭失发射声停下,曹文诏恍忽间抬头环视身边,竟没有一个同伴落马,再一细看,前方文搏手里长枪抖动划圆,形成个接近两米的大圈,将所有能够命中他附近的箭失统统打落。
这般功夫简直神乎其技,曹文诏心下大喜,有这样体贴下属武艺高强的将主,他们还有什么好怕?一时间家丁催马更急,就要杀入敌阵。
鞑子这边也是极其不可思议,虽然距离有些远了箭失力道减弱,但也绝不是一个人就能遮拦得住的,恼怒之下阿巴亥大声疾呼鼓励士卒,让他们引弓不发,等文搏靠近再一通攒射将他杀死。
文搏听见曹文诏翻译,行到半途双方相距不过百米时,他不再保留,从腰间拔出剩下的几把短斧,接连投掷而出。
斧头在空中呜呜作响,旋转着如阎王爷催命的呢喃,也不需要太准,当面击中数名身披重甲的巴牙喇兵,斧头粗粝厚实的刃口从甲胃上狠狠砸了进去,向一把锤子一样敲进了巴牙喇兵们的身体里,中招的几人挣扎两下后僵硬不动,直挺挺往下倒去。
文搏这一手就像一个熟练地伐木工,轻松的挥舞出斧头把人砍倒。
其余前排巴牙喇兵看着这架势有些慌乱,他们敢于临敌对射就在于一身重甲箭失难伤,此时对方用投掷武器射程跟他们射箭都差不多了,实在是让人胆寒。
好在文搏后头跟随的家丁没这本事,各自憋着力气卖力催马急冲,这才让巴牙喇兵镇定些许,又有资深的呼喝口令让略微散开阵型。
“将主好本事!”身后有家丁吹捧赞叹,文搏皱眉正要提醒他小心些,就听见一声令下。
“发!”早有鞑子军官见文搏带兵冲近,直到这时进入重箭最强射程,把手一挥,属下士卒在巴牙喇兵带头之下顿时齐射如雨。
文搏尚在拨落朝他而来的箭失,后面那个刚刚赞扬出声的家丁还没来得及回应他,声音就此停歇,跌落下马,一支四尺来长铲形箭头从他脑门后头突出,血水止不住的流的遍地都是,整个人定然无救了。
曹文诏见状立刻弯腰俯身,手里盯着一面小盾护住面门,不敢再放松警惕。
此时双方隔着不过数十米,眨眼便至。但鞑子箭如雨下,全靠文搏前头遮拦,后面众人没那本事纷纷用盾牌遮挡埋低身形,依然有几个不走运的中了箭滚鞍下马,眼见没了声息。
他们这一行总共不到二十人,一个瞬息就倒了四五个,如何不让人心惊胆战,只是文搏依旧面无惧色,让他们鼓起勇气还能跟随。
冲进去,冲进去就好了!
曹文诏在心里给自己鼓劲,他知道身边同伴肯定也是如此作想,就是不晓得最后十几米距离,一个呼吸的功夫,又有多少人会因此丧命呢?
他不敢想,也不愿意想,将主都在前头冲杀,他们有什么好怕的呢?
就在曹文诏决意拼死一战时,一声如雷轰鸣响彻耳边,让毫无防备的坐骑差点受惊跳起,好不容易控制住战马,曹文诏发现,自己已经冲进了敌阵。
“砰!”
原来赫图哈拉内城城门上发出勐然爆响,鞑子们大惊之下尚未回头看顾就发现队伍里突然一列人没了踪迹,只留下地上无数断肢残骸与潺潺血迹如水流般淌下。
一枚铁质的炮弹落在地上然后弹跳而起,从军阵之中穿行而过,最后落到了内城的城门上,吓得里头所剩不多的士兵和临时抽调来的健妇们一阵惊恐,以为城门会被打破。
“那炮还能发射!”有人疾呼出声,阿巴亥紧张的回头观察内城城门状况,确认并没有大碍方才松了口气,内城里头尽是妇孺老弱,若是城门失守那后金方面士气可能就会骤降,接下来就难打了。
不过因为陆文昭的开炮,最后一轮齐射刚开头就被打断,让文搏就此冲了进来。
阿巴亥顾不得眼前混乱,她看得真切,外城那里已经有人把一门弗朗机从篷车上卸下,架在地面上瞄准他们发射,于是她立刻对身边一名牛录额真下令道:“果兴阿,你带二十个披甲人把那门炮砸了,否则咱们这边不安宁。”
被称作果兴阿的牛录额真领命还没调集人手,又听见阿巴亥继续下令。
“果兴仁,拿上大汗的佩剑,后退者斩!”阿巴亥拔出腰间配剑递给另一名牛录额真,这是野猪皮早年给李成梁当仆役的时候得到的赏赐,后来嫌它会让自己回忆起那段难堪岁月,野猪皮就把它送给这个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