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铃铃铃铃……”
我坠落到一阵嘈杂的铃声中。我忍着剧烈的头疼摸出手机,一把按掉铃声。
什么啊……原来不是闹钟,是电话。什么?怎么都下午两点了……我把被子拉过头顶盖住整张脸。
头疼啊!昨天明明定了中午十二点的闹钟要去学校旁边的咖啡店的,老秦说请了一位高人要谈谈店里的事,让我过去把发生的事情前前后后说一说。
这下连看都不用看了,我已经迟到半小时了,这个电话肯定是老秦打过来的。怎么办怎么办,好想直接装死放鸽子啊……
捂着脸在狭窄的宿舍床铺上翻滚了两圈,我还是决定接受必须出去见人的命运。
但是时间已经来不及收拾自己了,我从衣柜里随手抓了一件条纹T恤和工装裤,匆忙换上就出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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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店离校门不远,我从宿舍里直接骑着单车过去只花了十分钟时间。推开门的时候我还在心里打着算盘,看在我随便穿了一身衣服,头发也乱糟糟的样子,老秦和他请来的“高人”应该能看得出来我着急赶过来,不会对我破口大骂吧……
但是等我看到老秦和坐在他对面的“高人”时,我马上停止了心里的盘算,呃,也可以说,那一瞬间我的所有思维都暂时停止了,我想我这时整个人都像按下了暂停键,只剩眼睛在不停眨巴着。
老秦对面坐着的,是一个女人,看上去二十四、五岁的样子。我实在想不出她和“高人”这个词会发生任何联系。
她虽然坐在沙发上,但是背还是挺得笔直,使她穿着的黑色无袖连衣裙保持一种毫无褶皱的状态,但这种紧绷的状态在她身上却并不显得不合时宜。
她的头发染成金色与黑色交错的杂色,松散地垂落在胸前,和黑色的连衣裙一起散发着淡淡的丝绸光泽。
她在谈话间脸上的表情也是极生动的,两弯细长入鬓的柳叶眉掩着一双宜喜宜嗔的丹凤眼。端起杯子抿了一口咖啡之后,杯子上留下一个红色的唇印。
听到我推门的声音,她抬眼看向我的方向。看见我之后,她只是挑了挑眉,笑着打量我。
今天怎么就这么随便地出来了……这T恤是不是该扔了,颜色都洗旧了,还有鞋子,本来昨天应该把白鞋都刷一遍的,头发也长得太长了,刘海都快到眼睛了,明天我就去剪了它……
突然停下的谈话让老秦也回过头,我看得出来他想开口说些脏话,但是因为对面的女人而没有说出口,只是招呼我过去。
我凑过去悄悄问老秦:“秦哥,这位就是你请来的‘高人’啊?高人不应该是那种年纪很大的……”
“小梁,这位是远近闻名的‘何仙姑’的孙女,何仙姑年事已高不方便走动,今天就由何小姐替她来跟我们谈事情。”老秦伸手制止我继续往下说,转头向坐在对面的女人满脸堆着笑。
“啊,我,我叫梁笑,那个……我是在秦哥店里打暑假工的。不好意思何小姐,我迟到了”很好,我已经能流利地进行完整的自我介绍了。
“你好,我叫何雁归,”她好像被我紧张的样子逗笑了一样,用手掩了掩嘴角,“出发之前我已经起过一卦,下坎上震,雷水解,大利西南,宜出外求谋,把握时机。”
老秦转头用一种求知的眼神盯着我,好像在说“你翻译翻译这说的都是啥”,但我也只能大概听出何雁归在用易经八卦解释我迟到的事情。
“你迟到正是因为解决这件事的转机出现在了你身上,所以没什么好道歉的。现在请你说一说吧,店里发生的事情,和刚才你经历的事情。”
何雁归说完收起了刚才的笑,抬眼盯着我,她的眼珠黑白分明,定住不动看着我时,仿佛能把人从里到外倒转过来仔细翻看,而我现在只能像一叠事件记录,把一切都和盘托出,原原本本地呈现在她的眼前。
尽管如此,我还是尽力从她摄人心魄的眼神里稍微挣脱松动了一些,保留了我能见鬼的部分,还有田继良的部分,让这类“仙姑”知道这些也许对我没有什么好处。
最后我们聊到了五点,期间老秦陪了无数次笑脸,无数次吹捧了何仙姑的神通和何雁归的形象气质,最后何雁归答应准备好仪式用品之后去店里“作法”,之后老秦千恩万谢地送走了何雁归。
我从咖啡厅出来,直奔理发店去剪头发,刚洗完头手机就接到了一条来自一个叫“西楼月”的人发来的消息——
“现在跟我说说你真正看到的事情经过吧,梁笑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