禇容这一跑, 天黑了都不敢再露面。
好在竹韵已将院子里的小厨房收拾出来,原本是以备不时之需,做些小点心或是煮点汤之用, 没想到却是派上了用场。
晚饭是竹韵做的, 虽说不如王信手艺之高,但亦是合乎禇容的口味。
吃过晚饭,天已黑透。
夜色渐凉,琴声无踪。
她脸上的红晕早已消褪,但心里的燥热依旧未减。她也是没想到,最后先迈走实质性一步的那个人居然会是自己。如今他们之间恋爱的窗户纸已被捅破,接下来是不是可以更进一步?
这该死的爱情, 想想都让人激动。
这时竹香进来,说是赵珣求见。
禇容敛了敛神色,望向无边的夜。她没有把人请进屋, 而是自己披了一件厚实的披风出去相见。借着灯笼的光,她一眼就看到立在院子外的赵珣。
赵珣的神情是肉眼可见的憔悴, 瞧着应该是没怎么休息好。
昨日父皇单独召见了他,详细询问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他以为父皇会骂他, 没想到父皇什么也没说, 只摆手让他退下。
他宁愿父皇训责,宁愿有人骂他, 也好过所有人无比平静地接受事实。只要一想到其中的阴差阳错,他不知道该恨老天捉弄人, 还是恨自己眼盲心瞎。如果他一开始就认出了真正的窈窈, 是不是所有的事情都会不一样?
禇容看着他走近, 仅仅是数日前, 他还是意气风发鲜衣怒马的模样。而今他是如此的落魄, 如此的沮丧。
他朝她走来,递给她一个瓷瓶。
“这是忠心丹的解药。”
他不敢问她有没有告诉皇姑母,他做的蠢事太多,皇姑母肯定对他很失望。
其实禇容还真的没想起这事,毕竟她没有真正吃下去,也就根本不需要解药。她接过瓷瓶,突然想起另一件事。
“记得那日你非让我和萧桓喝交杯酒…”
“宝儿,你打我吧,你骂我吧,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后悔,我恨不得打死我自己。”赵珣实在不想回忆自己做过的那些蠢事,尤其不愿意从她的口中听到。她定是恨极了自己,自己确实是该打该骂。
她轻轻一声叹息,这样的赵珣她不想看到。
“这件事我谁也没说,当时以你的立场,也说不得是错。只是无论是对是错,发生的事已经发生,过去的种种也无法挽回。你是凉国的大皇子,多少双眼睛看着你。我说过我们永远是兄妹,我不想看到你这个样子。”
“可是我做了那么错事,伤了你害了你,你不恨我吗?”
“你没认出我,这不是你的错。十三年的沧海桑田,又有人从中作梗,你又能奈如何?你不能太过苛责自己,也不可能强求自己生就一双能看透人心的慧眼,我希望你别再纠结这件事,该放下的就放下。”
放下?
赵珣苦笑,他如何放得下?
“我们真的不可能了吗?”
“应该没有。你其实比任何人都清楚,我已嫁过萧桓,哪怕有名无实,哪怕形同儿戏,但我都不可能再嫁给你。”
“宝儿,我真的不介意…”
“我介意。”禇容实在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叹息一声道:“我还有一事不解。我问你,当日让我和萧桓喝合卺酒,酒里加的东西是你的意思吗?”
“什么东西?”赵珣惊问,尔后明白过来。“你是说那天的酒有问题,里面被人动了手脚?”
禇容一看他这反应,就知道自己当时猜得没错,他果真是不知道。于是她把自己当日的发现说了一遍,叮嘱他留意身边的人,最好是暗中查一查。
他郑重点头,越发羞愧。皇权之争何等残酷,他明白自己一旦疏忽,等待自己的将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宝儿,萧桓将来若回越国…”
“我暂时还没想那么远,将来的事谁也说不定。人心易变,或许我会变心,倘若到时候我依然眷恋于他,我想我应该会想办法让人心甘情愿留在我身边,再者越国并非他想回就能回。”
赵珣闻言,既惊讶又觉得本该如此。
这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