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还未到公主府, 禇容便从掀开的车帘一角远远看到公主府门外站着的母亲。母亲一身素色常服,简的发髻仅用一支玉簪挽着。哪怕是这般寻常的打扮,亦是难掩那骨子里透出的贵气与凛然。
她将车帘掀得更开一些, 朝母亲招手。
赵琳琅几步上前, 待马车停稳之后亲自扶女儿下来。这等重视让府中的下人皆惊,遥想三年前假郡主接回来时,长公主似乎除去小心翼翼之外并无其他,更不似眼下这般与之亲近。
母女二人一起入府,自是一路谈笑。
将进屋子,即闻到香气四溢。
满桌都是禇容小时候爱吃的点心,莲蓉酥芙蓉乳, 梅花糕鲜花饼,八宝攒盒堆满果脯干果,还有冒着热气的馄饨和刚出的糖炒栗子。
一看这些东西, 禇容就知道母亲的用心。
“哇,这么多好吃的。”她略显夸张地说着, 眉间全是肉眼可见的欢喜。
女儿欢喜的惊呼让赵琳琅忐忑的心情变得极好,她所能了解到的信息只有这些, 这些东西都是宝儿五岁以前爱吃的。她知道女儿已经长大, 后来的十几年岁月她找不到人打听,也就不知道这些年女儿喜欢吃什么。
“赶紧趁热吃。”她亲自给女儿挪凳子, 然后自己也跟着坐下来沏茶。
禇容乖巧地应着,毫不客气地拿了一块莲蓉酥。酥香混着甜香的滋味瞬间满口, 哪怕是长大后她的口味也有所变化, 她还是吃得十分开心。
“慢慢吃, 别噎着。”赵琳琅将吹至温热的茶递给女儿, 越看女儿的模样越是觉得心里又暖又涩。
身为一个母亲, 她做得实在是太少。幸得老天有眼,让她们母女相认。往后的日子,她只想努力做一个好母亲,努力弥补自己的缺失。
屋子里暖意融融,人暖心更暖。光影慢慢从屋子的一侧移到另一侧,时光依依不舍地缓缓流转。
从屋内到屋外,从桌边到园子。
母女二人绕着公主府逛了一遍,禇容欢快的声音洒满每个角落。不知不觉中,她将自己这些年的过往说了个七七八八。
赵琳琅听得十分专注,时而欢喜时而惆怅。当听到女儿说起他们父女俩会在盛夏待在山中避暑时,她对女儿的那个养父越发的好奇。当听到女儿说起海边的落日时,她的眼中竟是生出淡淡的向往。
除去并不富贵以外,女儿这些过得应该不错。她心中无比感激那个救下女儿的男人,那人不仅救了她的宝儿,还把她的宝儿养大。
“你养父是个好人。”
“我爹是一个特别通透的人,他把一切都看得很淡,同时他对生活又是无比的热爱。他爱吃爱玩爱笑,和他在一起似乎天大的事都不怕。”
因为他们是两世的父女,所以她和父亲在一起什么都不怕。
赵琳琅迟疑一下,道:“其实你父亲也是一个极好的人,他虽性子稳重端方,平日不喜言笑,但他若是还活着,我相信他也会是一个好父亲。”
袁郅死得早,他们父女连一面都没有见上。女儿亲近养父是好,但她不希望女儿将亲生父亲遗忘。
“不知父亲葬在哪里,女儿想去祭拜他。”禇容的想法很简单,已故的镇国公毕竟是她这一世的亲生父亲,她承了人家的血脉,这一点她不会忘记。
赵琳琅听到女儿说要去祭拜亡夫,很是觉得欣慰。若是丈夫泉下有知,得见宝儿出落得如此大方懂事,想必也会引以为荣。
这时一个侍卫匆匆过来,低声禀报说刘嬷嬷死了。
母女二人皆是脸色一变,随即同去地牢。
地牢的气味还是那么的不好闻,血腥气混着腐味充斥着所有的感官,让人恨不得退避三舍。
禇容跟在母亲的身后,一眼就看到仍旧吊绑着的刘嬷嬷。
刘嬷嬷已没了气息,她身上的血还未干透,零乱花白的发遮住了那张恐怖的脸,全身绽开的皮肉口子越发显得狰狞。
地上一滩的血有黑有红,黑的是已干涸的血迹,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