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清瑶追上柳雨璃后,柔声问道:“妹妹,你向来是有分寸的,刚才为何因为一封信而去激怒父亲?”
“到底是瞒不过姐姐。”柳雨璃轻叹一口气,姐妹俩往前走着,春樱和夏荷远远跟着。
柳清瑶轻轻搂着柳雨璃的肩,眸光温和,“不妨给姐姐说说。”
柳雨璃缓缓道来:“我只是想让父亲认清现实罢了。去年父亲因外祖父受了牵连,来到姑臧县任职七品县令。从江南调至西北任职,看着不升不降,实则是坐了冷板凳。”
“久混官场的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父亲在西北没个几年怕是熬不出头的,再想回京任职,怕是难上加难。不曾想,父亲做出了不少政绩,来姑臧县不过一年,便越级升了六品通判。”
“这次父亲得以高升,多亏王爷从中举荐,还有别的大臣附议。大伯是京官,自然是有所察觉的。父亲自从来到西北,一整年都没收到过大伯父的回信,这才刚升了官,大伯便寄来家书一封,嘘寒问暖。这家书目的并不单纯。”
柳清瑶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妹妹说得不无道理,只是不知父亲能否听得进去?”
“明眼人都能明白的道理,父亲自然也明白,他只不过是不想承认罢了。”柳雨璃摇头轻叹。
如今的大伯早已不是父亲曾经熟悉的大伯了,在乌烟瘴气的官场上混久了,早已是利欲熏心,被功名利禄冲昏了头脑。
想起前世自己和二哥回京后,投靠大伯一家过的日子……算了,不提也罢。
“我帮妹妹一起抄书。”柳清瑶挽住柳雨璃的胳膊,她可不忍让妹妹独自受罚。
“姐姐晚上还要看账本呢,可不能耽误姐姐的正事。我自己抄写也很快的,就当是练字了。”柳雨璃冲柳清瑶微微一笑。
她其实并没有把父亲的责罚放在心上,同样也不会因此记恨父亲。
柳清瑶看着懂事的妹妹,更加心疼了,“那好吧,等晚上我派人给你送宵夜,想吃点什么?”
“想吃金线虾饼。”柳雨璃眉开眼笑。
“好。”柳清瑶笑着应声,瞧妹妹有胃口吃东西,她也就放心了。
夜里。
听雨斋中还亮着烛火,里边传来悉悉索索地翻书声,还有沙沙地写字声。
而墨韵堂外,却隐隐传来抽泣声,声音婉转哀切,仿佛受了极大的委屈。
原本已经躺下的陶恒,被这哭声吵得翻来覆去,难以入眠。
这么晚了,谁躲在墙根后哭泣?
光听这哭声,就知道是个女子,只是陶恒是外男,实在不宜去过问府上内宅的事。
万一惹了什么麻烦事,可就说不清了。
毕竟这深更半夜的,罢了,罢了,随她哭去。
自己还是坐起来看书吧,看她能哭多久,看谁能熬过谁。
陶恒狡黠一笑,缓步走进书房,坐到书案前,拿起一卷书籍,认真看了起来。
墨韵堂外的哭声再次传来,哭得更加凄凉。
陶恒不由腹诽,莫非这墙外是个女鬼?故意用哭声来勾自己的?
若是这样,那自己更不能出去了。
想到这里,陶恒将纸揉碎,堵住自己的耳孔,这才清静了许多。
这墙外的哭声直到夜半子时才散去,而陶恒不知何时已经趴在书案前睡着了。
一觉醒来,天已大亮。
只见一张放大了无数倍的圆脸出现在自己面前,陶恒惊呼出声,“鬼啊!”
春樱被陶恒这突如其来地惊呼声,吓了一跳,连忙后退了好几步,径直躲到柳雨璃的身后,“姑娘……”
陶恒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这才看清楚来人,原来是姑娘和春樱来了。
柳雨璃已经端坐在书案前,眉毛微挑,“先生昨晚趴在案上睡的?”
“是。”陶恒缓过神来。
春樱探过头来,看着陶恒面前的那卷书,赞叹道:“先生真不愧是先生,这般废寝忘食的用功读书,真是令人佩服。”
陶恒讪笑几声,只觉得头有些昏昏沉沉的,许是昨晚趴在案上睡了一夜,着了风寒。
陶恒想起昨晚墙外那离奇古怪的哭声,不禁有些气恼,不知道究竟是何人装神弄鬼,扰人清梦!
“先生?”春樱递过来一条热帕子,让陶恒净脸。
陶恒接过帕子,一股热气敷在脸上,瞬间困意全无,“多谢。”
陶恒起身往卧房走去,洗漱一番后,又换了身衣裳,这才重新走进书房。
“你身边还是得有人伺候才行。”柳雨璃瞧陶恒一脸憔悴,连连摇头。
“姑娘说的是。青龙年纪小,人也机灵,我打算让他跟在我身边,也好有个照应。”
陶恒想起细胳膊细腿的青龙,他呆在军营里也难有大作为,那股机灵劲儿倒不如留在自己身边。
“嗯,你去安排就是。”柳雨璃饮下一碗温热的豆浆,用帕子拭了拭嘴角。
陶恒双眸看向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