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宗泽站在月儿房门前,准备敲门的手却停了下来。
他突然陷入深深的自责中,他怎能见异思迁呢?他若踏出这一步,往后如何能心安,到时候,不仅对不起鸾儿,还对不起月儿。
他悄悄退了回去。
张伯张婶准备好了早饭,就来向宗泽和沈清月辞行。
宗泽与月儿几乎同时走出,二人对视一眼,竟然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只见院中张伯和张婶已经收拾好包袱,恭恭敬敬地等候着。
“张伯张婶为何不吃了饭再走呢。”宗泽取出一包银两。
“五六十里路,早点动身,天黑前才能赶到家。”张婶笑着说。
“也好,那带足了干粮和水吗?”宗泽把银两塞给张伯。
张伯张婶惊诧,张婶道:“宗公子每年的工资都是上发的,论说,我们需要做到年关,现在回家已经多占三个半月的工资,而且前日的赏钱也有几两,公子这是何意?”
“张伯张婶在这里一做就是十五年,与孩子聚少离多,这次回去也是为了张罗儿子的亲事,这点银两就当作我们对张家小哥的一点心意,作为补偿。”
“公子言重了,我夫妇二人十五年前带着两个孩子,时逢江水连年泛滥,庄稼年年失收,生活无以为计,亲戚四邻家中境况也差不多。大家都逃荒去了,张家兄弟死活不愿背井离乡。若非遇到公子给我们这份差事,还赠送了许多粮食,张家怕是早就绝户了。如今张家兄弟两家四个孩子都有幸长大成人,这都是仰仗公子您呀!如何还能多收您这些银两呢。”
“不能收,决不能收!”张伯虽然没听清张婶说得是什么,自个心里也是有底的,他双手把钱袋子推了回去。
宗泽正要再说什么,沈清月走过来说:“公子,张伯张婶既然不收银两,就算了吧!”月儿顿了顿又对张伯张婶说:“张婶,您刚才说,张家四个孩子,若他们将来遇到什么难处,便到沈家庄,先父灵位前留字!只要我活着必定相助!”
宗泽也觉得月儿这个条件比自己给的财物更好,这会让张伯张婶二位老人家无后顾之忧。
张婶不知道沈清月是郡主,并没有特别惊喜,但是她听得出沈家小姐的诚意,于是她便随意地答应着:“好,我们夫妇便这样与沈小姐约定了!”
几番寒暄叮咛,宗泽与月儿目送张伯张婶离开沈家庄,直到两道身影没入葱葱郁郁的树林中,月儿先转身,径直走向厨房,大锅里蒸着许多包子馒头,小锅里还有一锅白米粥。
“这么多?”月儿暗暗发笑,张伯张婶是怕他们走后没人做饭吗?这是准备多少天的?
桌子上有一个竹篮,竹篮用布盖着,掀开布里面装着各式糕点,不仅形状多样,颜色各异。
月儿笑着拿起一块绿色的,品尝了起来。
“好吃吗?”冷不丁,宗泽在身后说。
月儿微愣,没有回头,只笑着说:“好吃!很甜!”
“这些糕点和包子馒头是留到明天吃的。”
“明天?明天一天吃这么多?”沈清月很不解。
“明天是沈庄主夫妇,你爹娘的忌日,会有许多人来祭拜他们。”
沈清月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明天会有许多人来祭拜我爹娘?”
“是,这是当年的约定,每隔三年八月十七,我们相聚于沈家庄,交换各自查到的线索。”宗泽再次陷入回忆,这些年都是沈庄主的侠义壮举激励他,以家国大义为重。
“是我沈家惨案线索吗?”沈清月已经知道个大概了。
“是!”
“师父师母曾经说过,当年是一群江湖汉子请求师父出手救的我。莫非公子所说的是他们。”
“是,当年,我也在其中。只是我那时年少,武功实在太低。”
“他们都会来吗?”沈清月显得很高兴。
“是,他们都会来。”宗泽见月儿似乎很期待与大家伙相见,自己也跟着高兴起来。
就在二人喝着粥吃着包子的时候。前门传来喊声:“屋里可有人在?!”
“好浑厚雄劲的声音!”月儿放下碗筷,暗忖,这人会是谁呢?她看着宗泽,想从宗泽口中得到答案。
宗泽却皱起眉头,亦放下碗筷,“我们去看看外面是谁?”
二人正由后院往前院赶来,门外又传来一声:“屋里可有人在?!烦请来开一下门!”
“屋外何方客人登门?”宗泽提气高声问。
“潇湘虞衡岳夫妇前来拜访沈庄主夫妇!”
“虞衡岳?虞氏兄妹的父亲?”宗泽疑惑的是门外之人的话,“难道虞前辈并不知晓沈庄主十五年前便不在世了?”
沈清月也如宗泽一般疑惑。
二人猜疑间,已经行至大门。宗泽拉开门栓,门外站着一对五十来岁的中年夫妇,男人气宇轩昂,手提一柄长剑,剑鞘朴素,剑柄系着红色剑穗。妇人身材瘦削,此刻正一脸倦怠,可能是因为一路舟车劳顿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