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国的世子府,是除了齐王宫,齐都中最大的宅地。
齐都的布局皆谨守礼法的规制,纵使各公子、王孙再如何财势了得,规制、用度也不得以下犯上。
诸儿从搬入世子府时,就已经被安排好诸多侍妾。这侍妾不同于夫人,并不要求相对等的门弟。
以男人为主的社会,并不会限制男性的欲望。再加上女子体弱、生产的危险,以及幼子的成活率低。这贵族的一夫一妻多妾制就从西周初创时便定下了。
然而侍妾多是服侍诸儿,却不如妻子那般享有对等的地位,更莫说得到诸儿的尊重与爱了。对待她们,诸儿是随意的。何况自小就有了文姜这个开心果,诸儿也就不会在乎那些女人的曲意承欢了。至少他诸儿更愿意面对与姊妹真实的情感,而非男女之间的逢场作戏。
世子府里的人,谁都知诸儿与文姜的感情。纵使那些姬妾们吃醋,也是无可奈何的。但文姜却并不知自己的哥哥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未加冠立室的毛头小子了,只当一切如往昔。岂知情如往日,世事却今非昔比了。
世子府至今也没有个主事的。要办场夜宴也是不容易的。但文姜的要求,诸儿自然是要倾尽全力满足的。
文姜从自个的宫中调来好些人手。因为乐者、舞者的吃食都是一大项。总不能让人饿着肚子跳吧?
诸儿平日爱好畋猎,对宴请一向不甚喜欢。而府内也没有主母操办诸事。文姜只得自个儿分神筹划,好在世子府中诸人都知她的身份。静儿、姝儿跟着文姜多年也很是得力。
贵族女子的礼教,是少不了当家主母的典仪教诲的。毕竟这高门大院,诸事繁杂,若当家主母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瓷器美人,府邸恐怕要鸡飞狗跳了。
受过良好教养的文姜筹划起这些来,是得心应手的。毕竟在宫中各处也有各式宴请。其中的纷繁可想而知。
只是宴请士子们,还需要一位介宾。以诸儿世子之尊,是不便亲自主持的。
“诸儿哥哥,介宾人选还烦请你来定夺。”文姜笑语盈盈地发问。
“那就隰朋吧!他是熟知宴仪的。”诸儿对这个妹妹总是非常耐心的。
“嗯!那就请他代为传达吧!接送士子们的马车,文姜也已经备好。”
“一切妹妹安排即可。为兄这府中,文姜就是主人。这要用什么,派遣什么人,对管事开口便是。”诸儿知晓妹妹的能耐和教养,根本不需要他一一安排。哪里像他那些瓷器美人,动不动就撒娇、装哭,惹得他烦心。
“除了吃食,文姜皆从宫中一并准备了带来。只是文姜想以男装示人。可省去不必要的麻烦。”
“这样也好,只是这身份该如何介绍?”
“哥哥,只说是母族的族弟文宣便可。”文姜笑言。
“文宣?这名字不错!”诸儿笑了,原来他这个小妹什么都想好了。看来他只要跟着做就成了。他就最喜欢文姜这样。虽然自己乐意给她使唤,但文姜总是自食其力得很。“你这调皮的小丫头片子,总是鬼主意甚多。”
“哥哥,不妨也看看士子的才华,以便为小白和纠选择师保。”文姜提醒道。
“这事还不得听你的吗?前些日子,你就差人来告知你要插手。我这不是就等着文姜殿下的令下吗?”诸儿笑道。他懒得去理那些事情。只要文姜愿意,他不介意把事情交给她去一手操办。因为他很清楚自己的妹妹。
“好没个正经!我这还不是与哥哥商量吗?“文姜有些恼了。纵使她知道诸儿的性情,但也很为他担心。比较哥哥可是要做一国之君的人啊!”母妃那边也是盯着的,好歹要交代得过去。”
“好!好!好!此事就请妹妹帮哥哥拟定。为兄我也是烦极了母妃那边的絮絮叨叨!”诸儿是如释重负,难得文姜要过问,他何乐而不为呢?论这与人打交道的学问,文姜比他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呢!而他诸儿劳心父君和封邑的事就够烦杂的,平常府中的这些姬妾还争风吃醋得不让他省心。若女人们都能像文姜这般才干,男人也实是轻松不少。
诸儿沉思良久,越看妹妹就越如同至宝一般,捧在手心上,心里美滋滋的。
“哥哥,哥哥!你这是什么眼神啊?”
“啊!”诸儿回过神,想着刚才的失神,有些尴尬:“哥哥是想若女人们都似妹妹这般才干、气度,又天姿国色,那男人们得多幸福啊!若是像哥哥府中的那些姬妾成天卖弄风骚,诸儿还不如纵情畋猎来得自在畅快!”
“诸儿哥哥,娶上一位正妻,才是正道。你这府邸乱糟糟的。那些姬妾整日里也没个正形。没个镇得住家宅的女主,终恐惹出祸事来。”文姜百般不乐意了。虽然她乐于为哥哥打理,但终究自己是要嫁人的啊!
自从诸儿立府娶妾之后,文姜就无事不再登哥哥的三宝殿。诸儿的那些后宫是非,比起父君来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因为诸儿一向对内庭之事能避则避,根本无心去调和。而父君又只有诸儿一个成年男嗣,总归是盼孙儿的,便动不动给哥哥塞姬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