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凡间赶回凤凰台时, 已是暮色四合,星野低垂。
皎洁的月光如流水盈盈一地,宴秋还沉浸在今日凡间一游中无法自拔, 一声高亢的“小殿下——!”把它吓了个哆嗦。
……糟了, 临走前忘了跟宝镜他们说一声了。
.
金红色的鸟团子乖乖趴在软垫上,宝镜和宝尘一左一右, 都是满脸焦急后怕,围着他一顿叨叨。
“小殿下!就算要下界游玩,为何不与我们知会一声?您知不知道,这一整天我们把整个凤凰台都差点掀个底朝天, 都快急死了!”
宴秋心虚地啾道:“……我都一千五百岁了, 又不是小孩子,能出什么大事。”
宝镜一整天脑海中闪回过“小殿下被误认成胖鸡仔被凡人逮住这样那样”的一百种恐怖画面, 青绿色的尾羽都吓掉了几根,立即反驳:“您尚未化形, 本体又还如此稚嫩, 若是被有人之人捉了去可怎么办!”
“……这不是还有昆仑君与我一同么。”见势不妙, 宴秋立即卖队友把郁慈搬出来:“如今放眼四海, 还有谁是昆仑君的对手, 有他与我一同, 你们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宝镜:“……”
她被堵得没话说了。
这世上,若是遇到连昆仑君都搞不定的人,那宴秋这还没化形的小凤凰更逃不远了。
宝尘柔声道:“小殿下, 宝镜与我也只是太担心你, 您招呼都不打一声就下界, 我们只得在这儿自己吓唬自己。”
宴秋低下头乖乖认错:“……知道了, 可是我从没去凡间看过, 要不是恰巧昆仑君在此,可能往后的几百年,可能也没什么机会下去看看了。”
它这副可怜兮兮的小模样,宝镜又顿时心软,瞬间反思自己刚刚是不是说得太过了。
他们小殿下乖巧又懂事,为了净化魔气这么多年来从未离开过凤凰台半步,也从未看到过外面的世界……想到这里,她顿时把宴秋抱进怀里好一通安慰,瞪了宝尘一眼道:“小殿下已经够懂事了,不过是下界游玩一番,你这么凶做什么。”
宝尘:“……”
想到这里,宝镜看向郁慈的目光十分感激:“昆仑君,小殿下这么多年来一直被拘在凤凰台,身边也一直没有同龄的朋友,一直很是寂寞……它并非有意缠着您玩闹,在下看得出,小殿下其实很喜欢您。”
郁慈“嗯”了一声,面色如常:“无妨,我也与宴秋一见如故,是我主动带他下界的。”
软垫上的宴秋偷偷瞅了他一眼,给了昆仑君一个“你很上道嘛”的眼神。
唔……宝镜宝尘这关好不容易是过去了。
——嘿,它摩拳擦掌,下次去哪里玩好呢!
.
自从有了昆仑君这么好用的人形御剑神器(……),宴秋一颗啾心飞出千里之外,恨不得每天都缠着郁慈带它下界。
昆仑君向来无有不允。
他们有时去戏楼看戏,有时混在茶馆的来往行商中听人说书,有时干脆在一条巷子从街头吃到巷尾每家都品尝光顾一番,也有时只是坐在高高的城墙上,看着天边的火烧云和远处漫无边际的原野,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想,无所事事地发一整天的呆。
好像要把宴秋过去被拘在凤凰台欠的那些吃喝玩乐一口气补回来。
它被昆仑君简直惯到没边,也不知这么有爱心和耐心的大好人,是怎么被各族传成凶神恶煞的杀神的。
它被郁慈捧在手上,啄着昆仑君喂到嘴边的冰糖葫芦,心下感叹:怪不得师无渡那家伙自从下界见识到一番人间的繁华后就不想回来了,隔三差五往下跑呢。
这么舒服的日子,换它也天天下来。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每晚还得赶回去净化魔气。
太平盛世的光景,世间的魔气总比灾祸之年要少些,不过即便是这样,只有宴秋一只凤凰,每晚还是忙得够呛。
尽管凤凰天生祥瑞克制妖邪,这么些魔气也不会把它怎么样,可当那些魔气流过四肢百骸时,宴秋还是感觉不太舒服。
“老不死的,整日瘫在家里活儿也干不了,还要多费一张嘴,早点死了大家都好过……”
“这小寡妇长得都是勾人,就是气性太烈了,得找个没人的时候拖去地里弄一弄,好好让爷过把瘾……”
“哎,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