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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吟诗(1 / 2)

他问过李忠理由。

李忠只说,是她提了一句,说怕那些坏小子回头找他麻烦,干脆把他调走。

他受宠若惊。在佛寺面前跪了整整七天,为她求来开光的福袋,又在她常经过的宫道上等了七个时辰,想着亲自向她谢恩。

终于,她众星拱月而来,看到他那被所有人嗤笑的谢礼,一样的笑,像花儿。

然而,她还没伸手接,圣人的龙辇刚好经过,她立马向燕子般飞了过去。

徒留下他在原地,头还没来得及抬起来。

是了,她的目光,无论何时,都是迎向她的“陛下”的。

自始至终,她连他名字都无意问。

豆喜,这个无论是被摔到泥里还是捧到天上,都被帝宫记不住的名字。

……

“花二姑娘!”豆喜的思绪回到现实,兀地向前方布衣唤。

花二顿住。略带讶异地回过头来。

她发现,那个从头到脚都再普通不过的内侍,忽的绽放出了最美的笑。

他跪下来,珍重地拿出一个半旧的福袋,递给花二。

花二下意识的接了,丈二摸不着脑。

豆喜又郑重地拜首,是谢礼。

花二更迷糊了:“这是?谢民女什么?”

看着眼前女子已经炉火纯青的疑惑,豆喜只是笑。

民女。

是了,她已经叫花二了。

几乎在那一瞬间,豆喜就做出了平庸人生中最生辉的决定。

周哀帝薨逝前那句话,在她从“花二”的壳子里出来前,他会一直藏下去。

这世间无人注意之处,岁月里的冰心,不朽。

半个时辰后,花二跪在了赵熙行面前。

赵熙行正在批折子。

小山般的折子,将赵熙行半个身子都埋了进去。只看见他脑袋顶儿的金冠,沾了层绿纱窗外飘来的桂花。

殿里只听得狼毫划过绫纸的簌簌声,还有檐下等候传达上意的中书舍人,得了东宫批好的折子,就立马传去三省六部,乌靴跑过青石板路,急促又恭谨。

赵熙行是极勤政的。脑瓜又生得好,社稷之策屡得圣人赞誉。

所以打他弱冠,圣人就将大半政事交给他处理,这么些年来,服了朝野,服了百姓。

是以就算东宫和圣人不睦,天下都向着他,有时圣人说出废嗣的气话,群臣也都一溜烟为他求情。

果真,是毫无挑剔的“圣人”。

想到这儿,花二大胆抬头瞥了赵熙行一眼。

后者正批到一个难啃的折子,微微蹙着眉,燕尾般的睫毛投下一爿阴影,于是连蹙眉都好看得紧。

忽的,赵熙行抬眸,正好对上花二的视线,后者一愣,想移开已经来不及了。

“谁准你……看本殿的?”或许政事倦怠,赵熙行的语调有些异样。

花二刚想开口,又听到赵熙行道:“这是你请罪的态度?”

花二的怒火蹭一下就上来了。

请罪。也就是认定了是她吉祥铺私藏了东宫掉的玉佩。

真个儿冤死。

“殿下明鉴!殿下幸临安远镇,人都没下车的,怎会……”花二也不管规矩了,直白喊冤。

“诶……打住吧!”没想到,赵熙行猛地打断,看了眼四下,清咳两声,“胡言乱语!本殿从没去过吉祥铺,也没送过你什么……本殿……是去考察民情。”

花二叹了口气。

这话怎么还自己招了?

东宫批折子批傻了么。

果然,四下内侍大有深意的目光全往花二撵来。

花二不禁略带怨气地看向赵熙行:“殿下!反正我吉祥铺绝对清白,老天作证……”

“罢了。有罪就有罪,该罚。”赵熙行再次打断花二的话,似乎根本不想听辩解。

案边的豆喜和堂下的李郴面色有异。

素以贤名著称的东宫,还不准人伸冤了?还一顶黑帽子笃定了就要扣?

然而下一刻,李郴就了然了。

因为在花二怒目而视中,赵熙行扔下一本摊开的诗集:“罚尔罪民……念这首词。感先贤之意,以思悔过。”

李郴和花二同时探头一瞧。

《越女歌》?

“那……罪民要念几遍?”花二迟疑。

这首词,和什么先贤什么省罪半分干系都打不着啊。

“念,本殿说停才准停。”赵熙行的目光投回折子,满脸大义凛然。

花二只得檀口轻启,吟诵起来。

今夕何夕,搴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

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清音在殿中回荡,一遍又一遍,所有人都红了脸。

这样一首直白的民间小调,是上不得大雅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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