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春烟。
为庆贺叶煜城的凯旋归来,宫中举行了盛大的迎接仪式。
那日晚间,深蓝的天幕中,挂着一轮皎洁的明月,大殿之上,灯火辉煌,觥筹交错,众人都沉浸在欢乐祥和的气氛中。
正在这时,有人长呼:“晋阳王到――”
但见,众星捧月中,有个身着隐有云纹玉白袍服的英俊男子款款而来,众人慌忙起身见礼。
叶煜城深邃的的目光穿过重重人流,当落在了我的身上,微微一颤,唇角露出了一丝微微的笑意。
我的心刹时漾起了层层涟漪,莫名的畅快和喜悦在心中如小溪般奔流。
忽见一线流蛇窜上了天,只听得“嗤……啪……”一声炸响,天空中盛开出多多璀璨的莲花,那莲花愈烧愈烈,红彤彤的似要将蓝绸般的天幕撕裂了一个大口子,有融融的岩浆暗涌了出来。
叶煜城英俊的脸被染上了一朵红霞,他举起酒盏,在众目睽睽之下朝我走过来。
相视一笑,似乎有很多话要说,但是话到嘴边却又咽下。
“你……”
才一张口,却发现竟然和他吐出了同一个字,两个人都笑了起来。
叶煜城示意我先说。
我笑了笑,却转而低低道:“王爷还是少饮些酒好些。”
他眼中有一泓春水涌动,对我道:“你也是。”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手里端着一盏酒,而且方才不经意的畅饮已使双颊染上了红霞。
说话间,鼓乐声起,大殿后方有两列载歌载舞的宫女翩翩而出。
原来是乐舞已经开始了。
歌舞升平,觥筹交错,一派繁华欢乐景象。
我眼睛的余光却透过层层人流,看到大殿中间有个青年男子默然而坐,旁侧站着两个美貌宫女,一个正在殷勤地为他递上新鲜的瓜果,另一个则不失时机地扶住他玉山般慵懒斜倚的身躯,那眼光,那神态,倒是透出无限的风情与暧昧。
那男人不是旁人,正是夙烨,旁边和他肢体相亲的正是紫玉。
有物堵在胸口,心中莫名的闷闷难受,重重地将酒盏顿在桌案,起身,离席。
在经过夙烨身旁时,我感到他目光的灼灼与游移。
我不看他,只唇角微微上勾,眸中淌出无限的寒意。
莹莹碧草中,隐约闪现着一团白色的影子,我疾步上去,却发现是一只受了伤的小白鸽。
雪白的羽毛不知被何锐器所伤,鲜血涔涔而下,一只翅羽血肉模糊,而它镶了红边的秀气则正眼睛惊恐地望着我。
我将它捧在掌间,轻轻抚弄它柔软的羽毛,低低道:“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绕树三匝,何枝可依?可怜小白儿,你怎么和阿妩一样都被伤地鲜血淋漓?你的伤在外,可以看得见医得好;而我的伤在心上,看不到,也无药可医。”
有脚步声渐渐而来,我回首,却见是叶煜城。
他把鸽子接过来捧在眼前,轻轻抚摸着,朝我笑了笑,道:“嗯,不过是翅膀受了点轻伤,找慕大人弄点药敷上,很快就会好起来的。这鸽子很可爱,公主送给我吧?”
“晋阳王也喜欢养小动物?”
叶煜城道:“我以前有个好朋友叫阿妩,她性格活泼而善良,喜欢养一些小狗小猫,她家后院里就曾经住着十一条猫儿、两条狗儿、还有麻花鸭、小鸡……鸽子倒是没有见过……”他说着唇角露出了微微的笑意,雪白的牙齿在日光的映射下泛出莹莹之光。
但转念之间,似又勾起一件痛苦的往事,笑容渐渐敛去,轻轻叹息了一声。
“在说什么啊?这么神秘!”
郡主罗昕月走了过来,看我们的眼中透着狐疑。
叶煜城和罗昕月的大婚之期本已到了,只因前方战事而一拖再拖,这次,终于定在了风光旖旎的春季。
想来,必是她亲眼目睹叶煜城与我在酒宴上相见,又先后来至殿外相会。她深爱他,又亲眼目睹爱人与“情人幽会”,这种痛苦,我能体味得到。
“哦,我们正在谈论这只可怜的鸽子,要把它送回去好好医治。”我对罗昕月笑道。
罗昕月道:“公主真是一个好心肠的人,不过方才长平公主和睿王?王邀请诸位在酒宴后一起到郊外踏春,我们把鸽子先交给宫女处置,可好?”
这个夙烨,到底又有了什么新的主意?
正在想,就听见身后有马蹄的的,回首望去。
一匹雪白的战马昂首阔步而来,马上端坐着一位年约十八九岁的青年男子。
颀长健美的身姿,着了一件绣有浅紫云纹装饰的月白衣衫,外罩了一领紫纱长衣,映了满天云霞,在风中翩翩荡漾。
一张俊颜,含着淡淡的笑意,七分的冷峻矜贵,三分的调侃邪魅,贵极,俊极。
“本王有请晋阳王和郡主、舞阳公主一起到郊外游玩,不知诸位肯赏脸否?”他清朗的声音如清风般在天地间来往穿梭,震得我心头一阵莫名的颤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