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返回吴县县城的半道上,李府马车途径虎丘山附近,李教谕感慨道:“这虎丘山,乃吴中第一名胜、江左丘壑之表,绝岩耸壑,又有三绝九宜十八景之胜。下次天晴,贤婿不妨与玥儿同来,散散心”。 “谨遵泰山之命”,对于陪李玥散心,这样的好差事,陆扬自然不会推迟,赶紧满口应承下来,“听闻吴王阖闾埋葬于斯,有机会,倒是应该来瞻仰瞻仰”。 吴王阖闾,乃春秋五霸之一,建立了不世功业,乃苏州人的骄傲,陆扬提起他,李教谕自然也是一副与有荣焉的表情,肃然道:“是该来瞻仰瞻仰”,顿了一顿,李教谕又道:“说起来,老夫上次来,还是前年的事了。嗯,那这样吧,下次老夫与你们俩一块来游历虎丘”。 “……”,陆扬哪里想得到,自己的一句随口之言,竟然引来了这样的结果,正懊恼不迭中,却瞥见李玥分明在暗自偷笑。 看到李玥笑意不掩,李教谕会错了意,也捻须笑道:“贤婿你一个吴县人,生于斯,长于斯,竟然还未曾踏足过本县第一名山——虎丘,说起来,也真是好笑”。 陆扬还能说啥,只好陪着苦笑不已。 就在马车里谈笑宴宴、其乐融融时,突然听到车外传来一个极不和谐的声音,打破了夜晚的沉寂——“停车!” ~~~ 听到车外那声刺耳的嘶吼,车里陆扬、李玥、李教谕都是一愣,还是陆扬反应快,说道:“八成是匪人,泰山您与玥儿,快躲起来”。 “匪人?不会吧?!”李教谕却是不信,“吴县向来平静无事,哪来的匪徒?”李老头显然忘了前些时日让自己身陷囹圄的杨氏案与赵巡检案,那可是两桩命案啊。 “先躲起来,再说吧”,陆扬懒得与他聒噪,正准备直接将李教谕推到车内横椅下面去时,便听到一声惨叫,从车头传来。驾车的马夫,被匪徒用刀背直接打翻,紧接着,车帘便被撩开,一个神色狰狞的蒙面匪徒便出现在了车帘门口。 “许久不见了,各位”,一个阴恻恻的磔磔笑声,随即扬起。 只凭这一句话,一个声音,陆扬便已断定,眼前这个蒙面的狰狞歹徒,必是“那人”不可。陆扬沉声道:“黄员外,倒真是许久未见了”。 “哦?!”蒙面人的笑声戛然而止,“你怎么知道是我?” “不是你,还能有谁?”陆扬似笑非笑道。 蒙面人愣了一愣,随后豪声大笑道:“很好,很好,上次栽在你小子手里,老子不冤”。 “黄员外?黄霸天?!”李教谕却是讶异不已。没错,蒙面人,便是那漏网逃走的黄霸天。 “冤有头,债有主,你上次既然是栽在我的手里。这次,我也认栽,要杀要剐,悉听尊便”,陆扬看了李教谕、李玥一眼,又道,“但请黄员外高抬贵手,放过李教谕父女,他们与你,可并无仇怨”。 “话虽如此,但像李家小姐这样的绝色佳人,将其放过,岂不可惜?!”黄霸天淫笑道,“罢了,罢了,看在老弟你的面子上,父女俩,我放过一个”,话音未落,便见那黄霸天以掌为刀,劈在李教谕侧颈,将其直接打昏了过去,“至于剩下的这个,却是不好意思了,老哥哥我还没傻,必须得留着自己享用一番”。 说完,黄霸天退了出去,一挥手,“带走”,便有几名劲装大汉,飞步上车,将陆扬、李玥绑了出来。至于已经晕厥过去了的李教谕与那马夫,则被背靠背绑在了一块,被随意地扔在了路边。 “黄霸天,你不是答应放过我泰山了吗?”陆扬怒道。 “老子没杀他,自然便算是放过他了”,黄霸天冷哼道,“至于他到底能不能活命,又或成为这山中猛兽的果腹之物,那都是他自己的命数。你以为老子是开善堂的吗?” 看着被五花大绑的陆扬、李玥,特别是被绳索勒出诱人曲线的李玥,黄霸天狠狠地咽了下口水,下令道:“兄弟们,回山”,话音一落,七八名黑衣壮汉,押着陆扬、李玥,便退往密林深处去了。 ~~~ 在山林中的一处隐蔽的小木屋里,陆扬与李玥被绑在了同一根柱子上,陆扬头脑飞快地想着办法。同时,又出言安慰李玥道:“放心,他们暂时不会动我们的”。这话,说得相对隐晦,但是,李玥也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陆扬一个大老爷们,大不了也就是一死,倒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可是她一个女儿家家,落在一伙亡命匪人手中,除了性命堪忧外,还有很多需要担心的其他事情。 虽然不知道陆扬说话的根据何在,听到他的声音,李玥还是点了点头,心绪似乎平静了不少。 为了安李玥的心,陆扬解释道:“你看,他们将咱们丢在这破屋后,便销声匿迹,肯定是另有任务,暂时,肯定是没有别的坏心思了。我猜测,黄霸天肯定是想办法营救他儿子黄名庆去了,这才是他回吴县的首要目标”。 “看这屋子,应该是一家猎户的居所,估计并不常用,这才荒废了下来”,陆扬自言自语道。随后,他又开始四处打量了起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能用的、够得着的工具。 说巧不巧,突然间,一个废弃了的、锈迹斑斑的箭头,同时映入了陆扬、李玥的眼帘,他们两人对视一眼,惊喜地微笑起来。这个丑陋、陈旧的箭头,现下对他们来说,比世间任何奇珍异宝都要更加珍贵,这可是他们重返自由的唯一钥匙。这世间,又有什么东西比自由更加可贵的呢? 陆扬将身子往下沉了又沉,在最大范围内,延长了自己能够得着的距离,然后伸出腿,往箭头小心翼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