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月阁里,婉清扶着婉如回了房,将下人们都遣了出去,开始想着应该如何劝一劝这个一母同胞的妹妹。
可她也知道,婉如自小被姨娘捧在手心里,任性惯了,如今她们母女的日子不好过,婉如的怒火便发泄在丫鬟身上。可是婉清再清楚不过,她越是如此,只怕在府里的地位越不如从前。
父亲的性子她是知道的,万分辛苦的在官场上混到了今日,每一步都走的小心翼翼的。身在官场,不结冤仇是绝无可能的,父亲如今最希望的就是家宅安宁,子女懂事,这样他才能无后顾之忧的在官场上拼搏。
陈家数百口人,偶尔死个把人其实也算不得什么,但这人是被婉如亲手打死的,便不同了。万一传扬出去,说不得别人就要给父亲按一个管教无方的罪名。
以前她总以为婉如虽任性,内里却是聪明的,可最近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让她看明白了,婉如不过是外表精明,实则愚笨的很!
若两人不是一母同胞的姐妹,或者婉如是二房三房的子女,依着婉清只求自保的性子,她是绝不会插手的。
但婉如偏偏是父亲的女儿,是她一母同胞的亲妹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无奈之下,婉清只好撇下自保的原则,不得不耐心劝导她。
婉清斟酌片刻,试探着开了口:“妹妹,如今姨娘已经失势,这偌大一个府里,就只有咱们姐妹相互依靠。这次的事情,你也该好好反思一下了,你这样闹,气是出了,可是最终呢?不过是让父亲对你更加失望罢了。”
“哼!”婉如冷笑一声。讥讽的看着亲姐,“你什么时候拿我当过妹妹?我被婉君那个贱人陷害的时候,怎不见你为我出头?姨娘被父亲关到冷月阁的时候,你怎么不知道替姨娘说话?这时候反倒拿出架子来训斥我了,你以为你是谁啊!”
“你……”婉清气结,忍住甩手而去的冲动,耐着性子道,“姨娘犯的错父亲心里都是有数的,不过是父亲一直容忍着,如今父亲不肯再忍。你我又能做得了什么?姨娘已经如此,难道你还要步上姨娘的后尘,让父亲对你失望到底。永远将你禁足在房里一辈子?”
见婉如低头不语,婉清缓了声音又道:“你是我至亲的妹妹,你我同父同母,身上流着一样的血,!姨娘的事已经无法扭转,可是你不同!你还是个孩子。是孩子就容许有过错,做错了,改了便是。你听姐姐一句劝,只要你以后收敛着些,父亲还是会和以前一样疼爱的你!”
“会吗?他骂我狠毒,他不让我叫他父亲。他哪里还把我看做他的子女……”婉如声音飘渺,犹如自语。
“会的!”婉清大力的点头,伸手握住她的双手。俯下身去看着她的眼睛道,“相信姐姐,只要你以后收敛着些,一定会的!”
她半信半疑的看着婉清,仍是不敢确信。
她打死了人。犯了这样大的错,父亲还能原谅她?
看出她眼中的挣扎。婉清叹息一声,在她身旁坐下,将她揽入怀里:“你要相信姐姐,只要你今后乖乖的,父亲定然会重新看你。你自小被姨娘捧在手里,出了事都有姨娘替你打点,你已经习惯了躲在姨娘的身后,可是如今姨娘已经失去了父亲的欢心。没有姨娘在,我们更要谨慎一些,少惹父亲和祖母生气,只有这样,咱们才能好好的在府里生活下去。”
靠在婉清单薄的怀抱里,婉如忽然觉得委屈。
这种委屈自从婉君及笄那天就有了,只是姨娘被关,她被禁足,她不知道要向谁诉说,只好拿丫鬟们出气。
她不是真的要打死秋香的,她只是不小心,可是却没有人肯相信她。
父亲看她的眼神,一如那日在前厅看着姨娘那般,充满了厌恶。下人们看她的时候,眼中全是惊慌和害怕,好像她随时会扑上去要了他们的性命一般!
可是……可是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心里的委屈越发的膨胀起来,婉如再也忍耐不住,靠在婉清的怀里嘤嘤哭起来,边哭边道:“姐姐……我真的……真的不是故意要打死秋香的!姐姐……你可信我?”
“信!姐姐信你!”婉清肯定的回复着,伸手在她身上轻轻拍着,就像幼时乳母拍打自己一般。
听到婉清的话,婉如越发哭的厉害,抖着身子在婉清怀里抽噎着。
待她哭声渐歇,婉清才伸手抹去她脸上斑驳的泪痕,郑重道:“记着,不要再与四妹妹斗气,小时候你如何待她,现在还如何待她。即便你心里千般万般的恨她,也要记住能屈能伸的道理!还有那些丫鬟们,若是觉得服侍的不好,便找了由头打发出去,切莫再拿她们出气了,明白吗?”
“可是要不是因为四姐姐,姨娘也不会被父亲冷落!我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婉如恨声道。
见她还不醒悟,婉清气道:“姨娘的事情,完全是她自己作下的,你为何还不明白?”
婉如直起身道:“那一日,我明明只是轻轻推了她一把!是她自己顺势跌进溪里的!大姐姐偏说是我推她下去,才会引得父亲大发雷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