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称绍兴师爷余文章,就是他出的鬼点子,也是他逼着妹妹去实施投毒计划的。”
“你怎么知道这件事?”
“我是当事人,我怎么会不知道!当时,我在钱庄出了事,下在北京大牢中,余师爷跟妹妹说,如果她不肯投毒谋杀丁飘蓬,我的命就没了,陈家三代单传到我这儿就中止了,断种绝代了;如果妹妹把这活儿揽了下来,把丁飘蓬办了,就能得到三十万赏银;如果在这中间,妹妹耍了花招,设法放了丁飘蓬,陈家就要祸灭九族。最后,妹妹万般无奈,才答应了下来,她想,丁飘蓬多半不会来,答应了也没啥。哪知道,丁飘蓬过了两个来月,果然如余师爷所料,自投罗网来了。你说该不该死!岂知妹妹对姓丁的一往情深,竟选择了自绝,把毒茶全喝了下去,用自己的死,了结了这段公案。当时丁飘蓬并未被捕快拿下,大约他只喝了一星半点毒汁,摇摇晃晃地冲出了春桃楼,后来被柳三哥救走了。转眼间妹妹全身发乌,七窍流血死去,死得好惨啊。”说到这儿,陈德富的双眼湿润了。
“是嘛?”丁飘蓬听得直发愣,原来,他要算账的人不是乔万全,而是绍兴师爷余文章。哼,姓余的,看你往哪儿跑,不过,他觉得真没劲,姓余的是个师爷,武功必定不咋的,动手杀一个没有武功或武功差劲的人,实在不是件光彩的事。不光彩也得杀,谁让你害死了小桃呢,杀人偿命,这是天经地义的事!说不得了,此仇必报。
“听说绍兴师爷余文章如今活得好好的,朝廷奖励的三十万两赏银,他一人就独得了十万两。如果丁飘蓬活着,这仇不报,还能算个人么?”
“当然不算个人,简直就是个胆小怕死的缩头乌龟。”
陈德富道:“哎,说这些有啥用呢,我只是有些气不过,觉得妹妹为丁飘蓬死得真不值。”
丁飘蓬道:“我也觉得气不过,小桃姑娘太善良了,根本就不该把毒茶全喝下去了,要喝也该和丁飘蓬匀着喝,要死大家一起死。”
“一起死?匀着喝?”陈德富觉着这人说话有些怪,甚感突兀,他道:“为什么?”
丁飘蓬道:“既然他俩爱得那么深,为啥让一个活着,一个死了呢,活着与死了的人,都会觉得很孤单。象梁山伯与祝英台那样,变成两只蝴蝶,飞走了,谁都找不到他们,自由自在,恩恩爱爱,有多好。”他说着,目光恍惚,神神叨叨。
“好啥好,两个人全死了,更不好。”陈德富气鼓鼓地道:“那谁来报仇呢?叫我报仇?我没那能耐,买凶报仇,我没那么多钱,不把我气死呀!至少,如今我还有希望,要是碰到丁飘蓬,结结实实,骂他一顿,至少,在我这个大舅哥面前,他不敢撒野吧,也许,就能把他骂醒了,好为我妹妹报仇。你这个人说话真怪,咦,你怎么知道他俩爱得那么深呢?”
“我也不知道,是听说。”
“听谁说?”
“江湖。我还听说,丁飘蓬好象是活着,他一定会去找绍兴师爷余文章算账的。在江湖上混,总是要还的。欠债还钱,欠情还情,欠命还命,只是要等一等,清算的时候迟早会来的。”丁飘蓬说着,双眼仰望苍天,精光四射,右手握住了腰间的剑柄,手背上青筋暴起,全身升腾起一股杀气。看得陈德富寒毛直竖,脊背发凉。
说着,他向陈德富深深一揖,头也不回,转身匆匆离去。
***
丁飘蓬在苏州要办的第二件事,是要去一趟王小二的家。
他要设法告诉小二的父母,小二没死,过些天会去看他们,到时候千万不要吓着了。还有,对外界却要说王小二已经不在人世了,免得节外生枝。
王小二家的地址丁飘蓬十分清楚,苏州府常熟县青菱乡莲花村。王小二常念叨故乡,丁飘蓬对这个地址要想不记住都难。在王小二口中,似乎莲花村就是人间天堂,世上任何地方都不能与莲花村媲美。既然莲花村那么美,你小子跑到北京来干嘛,你小子不来北京,也不会遭那么多罪呀。
莲花村在虞山脚下,尚湖之畔,是个风景秀丽的小村庄。丁飘蓬赶着马车,来到莲花村。今天,是冬日里的好天气,没风,阳光明媚,晒得人暖洋洋的。
一打听,王小二的家就在莲花村的村头,好找。小二家院子里,一对五六十岁的老夫妻,在翻晒着大白菜,大概是准备用来腌制咸菜的。
那一对老夫妻慈眉善目,佝偻着身子,正在忙乎。丁飘蓬将马车栓在门前的柳树上,走进了院落,他道:“老人家好。”
老汉抬起头道:“客官好。”他揉揉眼,觉得面生,就问:“有什么事吗,客官?”
丁飘蓬道:“没事,路过这儿,讨口水喝。”
老汉道:“老太婆,快进屋去倒杯水,客官口渴了。”
老婆婆嘀咕道:“你自己没有脚啊,就不能自己去吗,偏要我去。”
说是这么说,去还是去了。一会儿,老婆婆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开水出来了,递给丁飘蓬,道:“客官请慢用。”又指指旁边的竹椅,道:“坐呀,别客气。”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