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坟墓的下落,在河边茶馆,他要了杯碧螺春,便招手叫来茶房,问:“小哥,你可知道木渎的陈凤仙姑娘么?”
茶房疑惑地摇摇头:“不知道。”
丁飘蓬又问:“他哥哥叫陈德富。”
茶房道:“先生,木渎是个大镇,有几万人口,对不起,小的没听说过。”
丁飘蓬犯难了,不过,他不死心,还是问:“你可知道北京的歌女小桃么?”
茶房笑道:“你是问歌女小桃啊,你早说呀,那有谁不知道呀,听说,她与飞天侠盗丁飘蓬是知音,为了救丁大侠,她抢过毒茶,自个儿全喝了下去,是我们木渎的侠女啊,木渎的人家喻户晓,几乎没人不知道的。”
丁飘蓬心里有点酸,却强笑道:“是嘛?她的坟墓埋在哪儿?”
茶房道:“在天平山的南坡,你到天平山,向当地人一打听,就能找到。去给小桃上坟的人可多了,平民百姓、文人墨客、达官贵人、江湖豪客,所在多有。听说冬至那天,满坑满谷的人从四邻八乡赶来,去给小桃上坟,人啊车呀,把天平山前的大道都堵死了,竟堵了整整四个时辰呢,到天黑了,上坟的人才渐渐散去。小桃成了我们木渎的名人啦。木渎灵岩山的馆娃宫,古时候,倾城倾国的美女西施曾在这儿住过;如今,木渎又出了个色艺双馨的侠女小桃姑娘,名满天下,成了当今江湖的美谈啦,她跟丁大侠的那段姻缘,太凄美了。”
茶房说得眉飞色舞,口沫四溅,十分来劲。丁飘蓬连声道谢,从袖中取出两贯钱,赏了茶房,竟连茶也不喝一口,霍地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看得茶房直发愣。
小桃的坟墓果然好找,天平山下的农家几乎人人皆知,很热情地指引了道路。
小桃陵园在向阳的南坡,墓前有一个高大的石牌坊,上凿刻着四个大字:侠女情痴。石牌坊两侧的石柱上刻着一付对子,上联为:自古美女爱英雄万千娇柔谈笑饮鸩缓缓去;下联为:从来情缘恨难续无尽嗟叹悲愤涌潮滚滚来。
联佳字佳,没有落款,不知出自何人手笔,大约是怕**,官府来找麻烦吧,工匠凿刻的字也十分精细,字里行间,蕴藏着无穷无尽的怅恨哀思。
下联的这句话,太刺丁飘蓬的心了,莫非情缘真的难续么?那霸王鞭崔大安与灵蛇剑何桂花呢?不对,只能怪自己的命不好,情缘有能续的,也有不能续的,并不是从来就不能续的,这话不对啊,真的不对。好象是在安慰我,安慰我也不对啊。他不禁怆然涕下。
穿过牌坊,就是一条浓荫夹道的小径,小径的尽头,便是小桃的坟墓。
小桃的坟墓不大,却很精致。周遭麻石砌成,坟头枯草萋萋,在冬天的寒风中萧瑟。坟前的花岗岩墓碑上刻着:烈女陈凤仙之墓。
丁飘蓬摆放香烛果品,跪拜大哭,空山幽谷,回荡着他撕心裂肺的恸哭声,久久不能平息……
丁飘蓬为小桃守了三天坟,他将小桃坟前坟后的枯枝败叶扫得干干净净,坟头的枯草也割得干干净净,将小桃墓碑上的字又用红漆描了一遍。第四天,他正准备离去,见来了个年轻人,提着食盒,也来坟上祭拜,那年轻人问:“先生是谁?”
丁飘蓬见来人长得清秀,眉目间似曾相识,道:“我是游客,去灵岩山馆娃宫游玩,听游客说,侠女小桃的坟就在天平山下,距灵岩山不远,故而到此凭吊一番。莫非小兄弟也是游客?”
年轻人道:“不是,我是小桃的兄长,姓陈名德富,来给妹妹上坟。谢谢先生到妹子坟上凭吊。”说着,深深一揖。
丁飘蓬回了一揖,道:“幸甚幸甚,原来竟遇上了侠女的兄长,听说你曾在北京钱庄做过事。”
陈德富道:“是。不堪回首啊,妹子不仅救了为兄一命,听说也救了飞天侠盗丁飘蓬一命。江湖传言丁飘蓬没有死,那北京城楼上枭首的人不是他,是个死囚。”
丁飘蓬故作惊讶,道:“有这等事?”
陈德富道:“江湖传言不可全信,也不可不信,这世道,一切皆有可能。”
丁飘蓬道:“是嘛。”
陈德富道:“如果丁飘蓬死了,就没话可说了;如果丁飘蓬活着,那也太不是个东西了。简直是个没心没肺的王八蛋。”
丁飘蓬道:“这话怎么说?”
陈德富道:“妹妹为了救他,把那一杯毒茶全喝下去了,年轻轻的就这么走了。如果丁飘蓬活着,是个有情有义的人,就该为妹妹报仇啊,把害死她的人杀了。”
丁飘蓬道:“当然,我想如果丁飘蓬活着,一定会替你妹妹报仇的。”
陈德富冷哼一声道:“他知不知道害死我妹妹的是谁?”
丁飘蓬道:“当然知道啦,是号称铁面神捕的乔万全呀。”他原准备帮三哥报了血海深仇后,再与乔万全算账,这也是他此生必办的大事。
陈德富道:“不对,不是乔万全。这个投毒圈套,从献计、策划到实施全是由一个师爷负责的。”
“谁?”
“刑部捕快的二号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