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娘伸一伸小肥腰:“我同你一起去,坐在车里无聊透顶。”
香椿知道这位主儿是到处跑惯了的人,腿脚能堪大任,便也不再多说,只在前方带路,根据各家桅杆上挂的船旗极快就找到了罗家的船。
远远望去,鳞次栉比的甲板一片连着一片,乌压压的人头里,一个高个浅衣少年十分显眼。
他面目沉稳,不知在同船上伙计交代着什么,伙计点头哈腰,显得十分恭敬。
香椿待他同那伙计交代完事,方扬声唤了句“少爷!”
罗玉抬头瞧过去,先是对香椿挥了挥手,转眼瞧见立在香椿身边的姑娘,立时便咧开了嘴。
虽则她比他两个月前离开时又圆了一圈,可她眼中含笑瞧着他的神情,同她此前送别时,半分都未变。
他回头急急向船上人说了句什么,便将前袍撩至腰间,扑通一声跳到船下,任凭河水没过脚腕将下裤打湿。
芸娘忙凑到岸边,伸手去拉他。
他握上芸娘温暖小手,却不使力,只腿脚用力一脚蹬上岸,笑看她:“芸妹妹怎的来了?”
十五岁的少年继承了北地人的优势,身高上早已将众人甩的远远,原本的圆脸也瘦削下来,细细颈子支着个脑洞,如在远处瞧过去,反而极似此前庙会上番人牵着的长颈鹿。
他穿着月白色外袍,衬托的一张黑脸越加沉稳,发髻用一小节墨玉簪子固定,腰间依然是同色的压步玉。
与压步玉的细绳缠在一处的是他常年不离身的荷包,荷包里装着一张符和一片写了他名字的纸。
这符与写名纸并不是原版。
两年前他同阿爹乘船外出时落水,两个物件虽未丢失,可都被水打湿,再也瞧不出原样。
后来还是芸娘又去同石阿婆讨了一张符,先在自己身上戴了几日,通过那几日平安无事代表这符是有效果,然后少年才勉强收下。
芸娘又在纸片上写下罗玉的名字,根据少年苛刻的要求,需写的和她第一次写时一般的模样。第一次写的时候少了哪一笔,这次也要少哪一笔。
芸娘被逼的险些要动粗,瞧着他重伤未愈,也只得忍气通声,将“罗玉”二子缺了一笔的各种形态都写上一张。少年最后是一边指责她“不走心”,一边从那几十张纸片里挑出他满意的,方才作罢。
她并不回他的问话,只蹙眉瞧向他湿漉漉的裤腿和鞋子,语气中带了责怪:“怎的又往水里跳,你伤处又疼可怎生是好。”
罗玉并不以为然:“在船上,难保腿脚不会沾上水,只有不是没过腿根子,不怕的。”
他话虽如此说,瞧见芸娘脸上并未展颜,只得松了口:“下次不会了……”
又试图转移话题:“我给你带了好些个好玩意,等会便送去你家。”
芸娘见他高大少年,说话时眼中依然透露着纯良神情,便也不去苛责他,只顺着他的话音道:“都是些什么好玩意?”
罗玉见她提起了兴致,便同她卖起了关子,只狡黠的一眨眼睛:“到时候你便明白了。”
他每回跟着出船,送来的都是沿途城镇里瞧见的新奇之物,这几年下来,已经堆满了芸娘闺房中的两个大箱子,只怕再稀奇的也不会令芸娘惊讶了。
几人等了片刻,罗老爷的身影不见来,来了个船上的活计,对罗玉道:“大公子,老爷交代公子先行回去,他同二公子后边再回。”
芸娘听罢,便往船上探首望去。
罗二公子在他乡学艺,这些年连过年都未曾回来过,此番竟跟着罗老爷一同回来,可见是学成归来呢。
罗玉便遗憾的叹口气:“送你的物件还在船上,看来要等晚间才能送去你家。”
话毕,便拉着芸娘上了骡车,往罗家而去。
待到了罗家门前,芸娘并不随他进去,只道:“我改日再寻你玩耍……”
罗玉心知她是不愿进去被阿婆聒噪女德。
罗家阿婆这两年对女德的要求越渐严厉。此前不过是约束丫头,这两年已约束上主子,便是罗夫人自年轻时跟着罗老爷到处求人、见客、打江山,这两年也被约束着不能轻易外出。
如若芸娘跟着进了宅子,少不得要去问候罗阿婆,罗阿婆瞧见芸娘同罗玉一处里进去,必定要唠叨上许多,再用眼睛将芸娘打量几番。
可如若罗玉不跟着芸娘一处进去只在阿婆院外等,他更放不下心。
如此,既然她不愿进去,他少不了要亲自将她送回李家。
芸娘又是蹙眉道:“你千里迢迢回来,竟不先回自己家,只知道寻我玩耍。如若你阿娘知道,不知多伤心。我也大了,不能整天同你玩耍呢。”
她转身往巷外而去,在路边等骡车的时候瞧他还在看她,便挥了挥手,示意他进去。瞧见他不情不愿的进了家门,这才一笑,喊了路边骡车,往家去了。
经过七夕当日的大型促销,各主顾已提前买过了胸衣,这几日买卖有些清淡。
芸娘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