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午夜十二点的时候,陆天开始发烧,迷糊糊的喊着爸爸和妈妈。慕莲想到已经死去的陆尧,鼻子一酸,眼泪溢出了眼眶。温度计搁进孩子腋窝,再拿出来,39度。
慕莲妈妈在一旁看着,也很心焦,摸了摸陆天的额头说:“别耽搁了。”
慕莲点点头,将毛巾浸湿了搭在儿子额头上,披了外套,接过母亲递过来的手电就往外头。慕莲的村子分为村东和村西,中间被一条天然的大沟给隔开,足有百十米深,小时候上学,最怕从沟边经过,黑黝黝的很是吓人。
慕莲沿着沟边走,脚步匆匆,出门时来不及打理的头发被风吹的乱七八糟。隔着深沟,可以看见村卫生院门口亮着的灯,昏黄的灯光在夜色中显得十分单薄。
狗吠声,从紧挨着的院墙里传出来,接着是婴儿的哭声,断断续续,像是被母亲捂住了嘴巴的那种。慕莲的脚步情不自禁又加快了些。
“咯咯。”
婴儿的哭声瞬间变成笑声,慕莲脚下一绊,手电跟着晃悠了下。低头,看见的是一截骨头,不知道是猪骨还是羊骨,白色的骨头上面还留着红色的肌肉组织,边缘地带被啃的起伏不平。
定了定心神,习惯性的用手电往四周扫了下,扫到正前方,慕莲怔住了,一个长相奇怪的大头娃娃,小狗一样的趴在地上,抬着那张布满褶子的脸看她。
手抖了下,手电掉到地上,黑暗中那个古怪的大头婴儿似乎移动了下。后退,下意识的,身子紧贴着墙壁,手电在地上滚动了两下,挺住,白色的光圈有一半打在慕莲身上,另外一半照在墙上。
“咯咯。”
还是那个笑声,诡异的,在夜风中荡来荡去。冷汗从额角冒出去,慕莲听到了自己牙齿在口腔里摩擦的声音。
目光闯过手电微弱的光晕,看向那个地方,什么都没有了。揉揉眼睛,再看,似乎又有个东西在晃动。突然,那个黑色的影子猛的一窜,而慕莲条件反射的蹲下身子,下意识的用手去拿手电。后背上忽的一重,慕莲也拿到了手电,起身,光线打在墙壁上,她清楚的看到一个东西趴在自己的后背上。
凉意顺着脊柱开始蔓延,慕莲一动不动的站着,额角的冷汗也顺着一滴滴的落了下来。
手电的光影里,一个兀自站立着的女人,后背上还背着一个大头婴儿,只是那个婴儿的姿势有点奇怪,他小小的身体犹如蜥蜴一般的吸附在慕莲的背上,而那颗硕大的脑袋的紧紧的贴在慕莲的后脑勺上。
呼吸,深呼吸。
慕莲闭上眼睛,猛然的抬起手用手电朝后面砸去。婴儿怪异的喊叫声传入她的耳朵里,紧跟着耳朵一痛,背后的重量也跟着消失了。
前方,一个脚步踉跄的人晃晃悠悠的闯进了光影里。他右手拎着一瓶二锅头,左手在空中胡乱的画着,嘴里还哼哼唧唧的唱着的不知道是歌还是戏。近了,慕莲看清楚那是村子的傻子,有个让人十分熟悉的名字叫飞鸿,可惜他姓王不姓黄。
王飞鸿一脚踩进光圈里,眼睛被突来的光亮刺激的有些睁不开,于是身体摇晃着,用沾满污渍的手揉了揉眼睛。看到慕莲,嘿嘿一笑,将白酒递了过来:“喝……喝不?”
“走开!”慕莲厌恶的挥了挥手。
王飞鸿看了她一眼,摇摆着身体哼哼唧唧的从她身旁走了过去。
慕莲松了口气,拿着手电朝王飞鸿身上照了照,确定他走远,绷着的神经才稍稍的放松下来。用手摸了摸耳朵,上耳廓似乎被抓破了,指尖带着丝丝的血迹。
想到那个诡异的婴儿,慕莲禁不住打了个冷颤,手电跟着往四周扫了一圈,除了那个傻子王飞鸿的快要消失的背影,什么都没有。
口袋里,手机响了,掏出来,上面显示着通话人是母亲。
“喂,妈。”
“到哪儿了?找到医生没?天天这会儿浑身都是烫的。”
慕莲抬眼看了下村卫生所的灯,说了句:“已经到了,医生正在收拾东西,我们一会儿就回去。”
母亲哦了声,将电话挂断。在电话即将挂断的瞬间,慕莲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咯咯声。全身的血液瞬间凝固,慕莲想也不想的就往家中冲去,等她推开门,看到母亲和躺在母亲怀中,依旧烧的迷迷糊糊的陆天时,才扶着墙壁慢慢的瘫软了下来。
“慕莲,怎么就你一个人,医生呢?”母亲先是惊讶的看了慕莲一眼,接着又扫了扫她的身后。
“妈。”慕莲喘息着,抬起头看向母亲:“刚刚你有没有听到一个婴儿的笑声,是那种很刺耳的咯咯的笑声。”
母亲摇摇头,盯着慕莲的眼睛,很快她的视线就落到了慕莲的耳朵上。
“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慕莲摇摇头,站起身来,看了眼仍在高烧中的儿子,说:“没事儿,我去找医生!”
这一次,没有奇怪的事情发生,医生很快就被慕莲带了回来。
打了退烧针,又贴了小儿专用的退烧贴,陆天的高烧才渐渐的退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