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回城复命后,石杜卜回到自己的家,见浑家戚氏和妹妹芙蓉正在院中逗儿子虎头玩耍,一家人和和美美,其乐融融。
戚氏见丈夫回来,吃惊地问:“今日怎么回的这么晚,吃饭了吗?”
石杜卜道:“吃了。”
勉强咧嘴笑了一下,就回自己的屋去。
戚氏心细就跟了过来,一面给丈夫准备热茶,一面问道:“听人说你日间出城公干去了,可还顺利吗?”
石杜卜道:“顺利,顺利的不得了。”
戚氏觉出这话有些不对味,就说:“怎么,又跟他们拌嘴了?”
石杜卜本不想说,被妻子再三追问,只好叹了口气:“最近京里不大平静,你跟芙蓉还是带着虎头先回老家避避。”
戚氏吃了一惊,却又笑道:“不就是拱日军要来吗,又不会进城,你别听风就是雨。”
石杜卜冷哼了一声,忽然焦躁地说:“不是我多心,世上本无事,但有些人头猪脑的蠢货却偏偏要搞事,而且早晚要把事情搞坏。”
戚氏见丈夫暴躁起来,忙安慰道:“好好好,我听你的,改日就去雇车。”
石杜卜道:“你不必敷衍我,我明日把车给你雇好,你先把东西收拾收拾。”见戚氏敷衍,顿时怒起,狠命地摔了茶碗,叫道:“莫要以为我跟你说笑,月内长安若是不乱,你拿我的头当夜壶。”
屋里的争吵,传到外面,把正在玩耍的虎头吓了一跳。
石芙蓉赶紧把小侄子抱在怀里,一时就见嫂子戚氏抹着眼泪跑出来。
石芙蓉知道哥哥的暴脾气,一时没去理他,把虎头交给厨娘后就去安抚她嫂子。
琢磨着石杜卜气消了这才借送茶之机去看望他。
石杜卜管不住自己的暴脾气把妻子气哭了,此刻也有些后悔,见了妹妹就说:“或者是我想多了,其实我也是一番好意。”
石芙蓉道:“知道你是一番好意,但好心好意也得好好说话吧,枪药似的,一碰就爆。”
石杜卜笑道:“她还在生我的气?”
妹妹把茶塞在他手里,说:“谁敢生你大将军的气,在给你做饭呢。”
石杜卜朝外面看了一眼,笑嘻嘻道:“你替我再劝劝他,我要眯一会儿,晚上轮我值夜。”石芙蓉道:“你睡吧,我把饭给你热上。”
一觉醒来,已经是亥时,石杜卜赶紧起身洗漱,然后到灶下,拿了妻子和妹妹给他准备好的饭盒,打开一看,有荤有素,饭也够。
近来长安的物价翻着跟头往上窜,虽然禁军将领有特别补贴,但要维持生活水准不降低,也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真是辛苦自己的娘子了。
想到这,石杜卜朝西厢房望了一眼,戚氏跟他置气没回正房睡,那一定在妹妹那。
他走到西厢房前,想去敲门道个歉,想想还是算了,老夫老妻的犯不上。
时间掐的刚刚好,刚走到未央宫景福门下,换防就开始了。
守卫景福门的有羽林卫、金吾卫和飞骑营三支禁军和内府的监门卫。
这是未央宫的三座正门之一,戒备何等森严,但换防时的混乱也是很可观的,至少以石杜卜的眼光看,是很搞笑的一件事。
他像往常一样,把食盒放在御街水沟边的一棵榆树下,然后就整备了衣甲去换防了。
乱哄哄的换防结束后,一些军官就开始往御街边上溜达,他们和石杜卜一样都是去拿自己的食盒的。
“哟,石大哥,嫂子做什么好吃的呢。”
“嗨,家常便饭。”
石杜卜见是一个熟人,就把自己的食盒拿给对方看。
天这么黑,当然看不到什么,也就是个意思,那人弯下腰,用鼻子嗅了嗅,叫了声:“香,嫂子的手艺真是呱呱叫。”
聊了两句闲话,二人各自提上自己的食盒回岗位去。
在岗上站了一会儿,石杜卜瞧瞧四下无事就拎上自己的食盒进了宫,顺着宫墙走三十步远有个小房子,这是宣徽院为守卫将士准备的茶水间,里面生着炉子,可以热饭。
石杜卜把自己的食盒交给当值的小宦官,交代了一声就走了出去。
等到第一番结束时,天刚蒙蒙亮,那位当值的小宦官会把他们食盒里的饭菜热好,他们吃了早饭,再在宫里待一上午就可以回家了。
在家休息两天,到第三天再开始新一轮的循环,这中间除非有什么临时要紧的事,否则日子就这么平淡无奇的过下去。
禁军将领很威武吗,确实很威风,但也很无聊。
看看的天色已亮,三班禁军是有默契的,轮番去吃饭。
轮到石杜卜了,他走进小屋,不见昨晚的那个小宦官,代之的是一个老年宦官,面色虽然和蔼,但眼睛里却藏着一股子杀气。
“将军来用餐啦,请问哪个是您的食盒。老汉刚刚接手,有些不利索。”
石杜卜被他的眼神一瞧,十分的不痛快,就指了指自己的食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