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少年姓叶名拓,乃见道山正信宫无痕道长关门弟子。此间北上临州给老爷子祝寿,这一早顺着大清河往东而行,略感饥渴,恰好路过青云客栈,便下马进来寻点吃食,哪知碰上丁力一行。叶拓本不欲插手私人恩怨,可白无思光天化日之下行不义之事,眼见赵大勇身死,叶拓不忍丁力被害,是以拔剑相助。
白无思闻言给‘浑和尚’使个眼色,那和尚心领神会,绕去丁力后面,丁力不敢大意,横刀凝神应对。
‘浑和尚’本名石元,安州人氏,早年家穷做过几日闲散和尚,受不了斋戒便还了俗,如今在‘景园’做了侯占生的门客,此人骄奢淫逸,极不合群,因一手好功夫被侯占生留了下来。
四人两两相对,均是静气凝神,谁都不敢先行出手。
叶拓心道:我挑的梁子,这般杵剑不发算哪门子英雄好汉,那白衣秀士方才差点吃我一剑,定然畏我三分,我此刻挑他下手最好不过。当下不再迟疑,挽个剑花便刺白无思胸腹。白无思见叶拓出手,又惊又怒,惊的是叶拓剑法纯熟,尤见大家手笔;怒的是叶拓无端入局,不讲江湖规矩。
到底是久经江湖,白无思虽然惊怒,手上却未慢分毫,轻喝一声,使了个大鹏展翅往后疾退,右手铁扇一扣,三支针也似的细小暗器暴射而出,直打叶拓面门。
叶拓不想白无思此时还耍小手段,眼见暗器应声便中,危急关头,叶拓双腿一曲,顺势望后一仰,向前荡了过去。哪知那暗器只是虚招,向前滑行之际,却见白无思弃扇用手,附身照叶拓胸前就是一拳。
白无思这一招有九个变化,其中八虚一实,寻常人临此绝境,只能闭眼就死。但叶拓何许人也,此刻不怒反喜,竟朝白无思轻轻一笑。
说时迟、那时快,生死之间叶拓单手一拍,鲤鱼打挺般向右闪开,脚底借力房梁,回身就是一剑。
那白无思一招用老,又无处借力,闪躲不急,被叶拓剑锋一带,登时卸下半条手臂来。
一声惨叫,白无思倒地不起,竟是昏死过去。
那边丁力、石元激斗正酣,‘浑和尚’本占上风,听到白无思喊叫,知道叶拓得手,心下不免惊慌,心道再拖下去于己不利,当下使出全力疾攻丁力。
丁力修为本就差那和尚半截,此时抵挡不住,往后连退五步。石元瞅住机会,转身夺门而走。
“哪里走。”丁力不想和尚要逃,赶忙出门便赶。
“丁大哥,穷寇莫追。”叶拓阻拦不及,便见丁力应声倒飞。
叶拓抢上前去,发现已然身死,心下一沉,竟是有些悲戚。
柜台后赵姨娘见丁力倒地,也是悲从中来,轻抹了几行眼泪,走上前安慰叶拓道:“这死鬼到底吃饱喝足才上的路,也算老天对他不薄。”
“我本应早些出手,如今让那和尚跑了,丁大哥二人岂不死不瞑目?”叶拓自责道。
赵姨娘指了指角落道:“公子何必自责,那穿白衣服的不是还在那躺着么。”
叶拓被赵姨娘一语点醒,起身扶起白无思,点住周身大穴,双掌贴他胸口渡了些真元,几息之后白无思悠悠转醒,朦胧中见叶拓横立身前,强忍剧痛骂道:“小杂种,要杀便杀。”
叶拓眉头微皱,想到自己伤他在先,一口怒气强行忍住,轻喝道:“那赵大勇乃是侠义之人,饶你也算江湖成名的高手,下手忒地歹毒,你杀了人,难道还有理了?”
“侠义之人?”白无思冷哼一声:“我看你小子也似出身名门,怎么如此不济?道上的谁不知道,那丁力、赵大勇二人名义上劫富济贫,暗地里**嫖赌,干的全是见不得人的勾当。前些日子竟然偷到了侯占生侯大官人府上,偷便偷了,侯大官人也不差那点金银,可他们竟然顺走了侯大官人的私印,当真是自找死路。”
叶拓初涉江湖,闻言望向赵姨娘,见她目光闪烁,心知白无思所言非虚,问道:“偷人私印纵是不对,可也罪不至死,方才你明明已拿到了印章,为何狠下杀手。我问你,这究竟是何道理,那胖子又是何来头?”
白无思哪知叶拓话锋一转问起和尚来,知道是个机会,将心一横,避实就虚,凛然道:“白某岂是贪生怕死之人,小子,你只管一剑解决了我白无思,让我出卖朋友,那是休想......”
说罢双眼一闭,竟是引颈就死模样。
叶拓不知白无思是在演戏,只道此人义气,心说他对朋友尚且如此,不像是个嗜杀之人,难不成是我误会了他们?心头顿时一软,摆摆手道:“也罢,瞧你如此硬气,今日便饶你一命。”
他倏地站起身来,从怀中又摸出一片金叶子放到柜台上,与赵姨娘说道:“将两位大哥好生葬了,此间危险,你也莫要停留,找个安稳地方自谋生路去吧。”
赵姨娘应下,叶拓反手又将白无思打晕,自离去不提。
......
阳春三月,正是临州好时节。
这一日恰逢叶伏柳六十寿辰,整个临州城一片匆忙。进城祝寿的大小车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