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头尖外,大清河旁,一条小路蜿蜒曲折,顺着河山间的开阔地绵亘而去。其时已是初春时候,满目枝嫩花红,一片生机景象。
小路尽头别无人家,只一间客栈若隐若现,客栈外旌旗翻卷,徒增荒凉。不多时,一阵急促脚步远远传来,落在这静谧晨间显得分外清晰。脚步渐近,却见一高一矮两个汉子,顺着小道望客栈而来。
矮个汉子身长不足四尺,穿一件敞面的大灰袍子,一张雷公脸上两只眸子呼呼直转,看样子四十上下;高个汉子七尺有余,形神健硕,一身短小精悍的劲装,尽添风尘之色。
“师弟,你瞧。”矮汉子突然驻足,指着客栈方向说道。
高个汉子顺着客栈望去,一脸狐疑道:“瞧什么?”
矮汉子下意识摸了一下腰间,沉声道:“往日这时辰,‘青云客栈’早已人声鼎沸,今日大门紧闭,颇有些异常。”
高个汉子一听,眉头微微一皱:“果是如此。”
二人行走江湖多年,以为被人盯梢,心中咯噔一紧。少时,那矮汉子拔出腰间朴刀,狠声道:“妈的,刚甩掉‘浑和尚’,难道真是漏屋偏逢连夜雨?若真又被人盯上,少不了一场恶战,师弟你脚上功夫比我好,等下若是不济,你带着东西先走。”
“不成,要走也应是你走。”高个汉子低声道。
“也罢,没来由说这丧气话。”矮汉子见师弟危急关头尤念同门之情,心中一暖,呸了一口道:“待会见机行事。”
二人摸到客栈门前,高个汉子长脚用力一踹,大门应声而开。
惊得里面一个妇人尖声骂道:“哎哟,这是哪个杀千刀的,好好的踹我大门做甚,杀千刀的,看老娘不扒了你的皮......”
二人一听说话,又瞧那妇人模样,忽的抚掌大笑。只听高个汉子笑道:“我说赵姨娘,都什么时辰了你还没开门,难不成昨夜又去爬墙了?”
那妇人听得来人认得自己,上前瞧得仔细,忽的拿出一条帕子掩面媚笑道:“哟,我道是哪个夯货不晓得礼数,原来是你兄弟二人,大半年不见,如今在哪发财?”
“日夜想着赵姨娘你,还发的什么财。”矮汉子指着赵姨娘胸前,对着高个汉子笑道:“你瞧这一对,是不是愈发地浑圆了。”
“去你的。”赵姨娘嗔道:“吃饭还是住店?”
“一切照旧,只是不要酒了,我二人有要事,吃完还要赶路。”想起有事在身,矮汉子收起笑脸,一本正经道。
那赵姨娘没再多问,似是见惯了这些,只喊来小二嘱咐一番,自去柜台做起女红来。
不多时,小二将饭菜送上。
那师兄弟二人正自吃着,却望见门外走进一位翩翩少年。那少年径自走到二人隔壁桌坐定,早有小二上前问道:“公子要点什么吃食?”
“来一斤牛肉,三两个炒菜......”那少年将随身佩剑放到桌上,问道:“你这都有些什么酒?”
“小店只有十年的‘红曲’。”小二见少年衣着华丽,憨笑道。
“哦?先打一角尝尝。”少年砸了咂嘴。
“好嘞,客官稍等。”
那赵姨娘自打少年进屋便斜斜望去,此时见少年点了酒菜,慢慢悠悠走到近前,开口笑道:“瞧公子模样面生的紧,是要去安州么?”
哪知那少年从怀中摸出一枚金叶子轻轻推至赵姨娘面前,微微一笑道:“吃完便走。”
这赵姨娘看少年不过十七八的年纪,又长的潇洒,无非是想上前说几个荤段子乐上一乐,此刻被少年封住话头,面上不免有些发烫。只得拿起金叶子揣进腰间,讪笑道:“公子出手不凡,倒是姐姐眼拙了。”
赵姨娘玲珑,又转身向厨房喊道:“李大,将那坛子‘云中醉’拿来给这位公子,让厨房将小菜做的精致些,可不要扰了公子雅兴。”说完朝少年点头致意,回了柜台不提。
少年嘴角轻扬,待小二上齐酒菜,便自顾自吃了起来。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那边师兄弟二人已是饭饱茶足,矮汉子从钱袋子摸出五两碎银子扔在桌上,朝着赵姨娘笑道:“赵姨娘,今日便走了,待这次事成,再来和你温存......”。
话音未落,只听‘嗖’的一声,一道白光激射而入,直打矮汉子脑后。那矮汉子身手也是不凡,闻得脑后有异,奋力一闪,白光擦着矮汉子面颊应声没入梁柱。
“谁!”高个汉子闪至师兄身前,拔刀喝道。
循声望去,门外不觉走进两人。右边的似个还俗和尚,生的大腹便便,项上挂一串舍利珠,手上握一把镶金巨斧,满脸油光;左边一个白衣秀士,容貌清奇,左手一把铁扇微微扇动,微笑不语。
那和尚环视一周,突然笑道:“丁矮子你玩的好手段,那招‘金蝉脱壳’若不是被‘秀才’识破,我还真想不到你会迂回青云客栈,找你的老相好来。”说完看了赵姨娘一眼,冷笑不止。
那赵姨娘见此情形,缩在柜台角落,哪敢插话。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