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承平听她话中带刺,脸上不由现出一点尴尬之色,但又未曾发作出来,只笑道:“这你放心,不过此番行事,你切要注意安全,不管事成与否,都最好抽时间送个信回来,可别像上次那样,一走便音讯全无了。”
霍木兰点一点头,目光似有似无朝檀木书架处落去,走上前道:“不知上次托舅舅查探的事情怎么样了?”
江承平提步跟来,道:“那日你走后,我便托淳儿进城打探了一下杜家近况,得知杜永臣曾在两月前会见罗刹门门主裴啸天,从其手中雇下一批杀手。为证实此事,我暗中以杜永臣身份密约他在城外竹林见面,并用冷月刀法同他相会,发现他果真懂得刀法中的进退之理,不到半柱香功夫,便将我数十来杀招逐一化尽。我见他功力深厚,不敢恋战,趁身份尚未暴露,便收刀离开了。”
霍木兰缓缓道:“所以说那日在云顶山上追杀我的蒙面人,是杜永臣派来的?”
江承平道:“多半如此。”
霍木兰听得这一解释,虽然觉得合乎情理,但疑信参半,只是当下不便深究,打草惊蛇,便只微笑道:“有劳舅舅。”
江承平谦和道:“不必。虽说罗刹门是近些年来才崛起的江湖门派,在蜀中势力不强,但其门下还是不少武功绝伦的杀手,上次杜永臣取你性命失败,日后定不会善罢甘休,你可要万事小心。”
霍木兰点头,忽道:“适才进门前,我听舅舅和表妹在谈七绝掌之事,不知这秘籍现在藏在何处,若是被云臻派遣飞贼来夺走,可就大事不妙了。”
江承平“噢”一声,淡笑道:“秘籍还在你娘身上,总归是你们霍家之物,还是交由你们母女保管为好。”
霍木兰笑道:“舅舅见外,现如今青城遭难,我母女二人流落江湖,居无定所,全仗舅舅念及亲情,慷慨相助。此番恩德,木兰真不知何以为报。”
江承平脸上带笑,便要应承,忽见霍木兰双眉微扬,续道:“现下我娘重病缠身,我又要进城办事,实在无力保障秘籍安危。依我看,这秘籍不妨就交由舅舅来保管,如何?”
江承平愣了愣,目中异光一闪而逝,摇头道:“这怎好?”
霍木兰缓缓一笑,道:“有何不好?左右秘籍就在贵庄,舅舅武功又远在我娘之上,若是外人来袭,胜算也多上几分,故而还是将秘籍交给舅舅,更让我放心一些。这是青城至宝,父亲失踪前下令竭力保护之物,万万遗失不得,还望舅舅念在往日恩情上施手相助,莫要拒绝。”
江承平听得这番话,也是寻不出婉拒理由,便只微一叹息,道:“既然如此,那便依你吧。”
霍木兰含笑点头,当下走回江慕莲住所,取来她贴身携带的七绝掌秘籍,正准备给江承平送去,却在花廊外和江淳迎面相碰。
江淳站定脚步,双眉微微一扬道:“这么晚了,表姐怎么还在庄中走动?”
檐外风灯摇曳,在廊外投下一片闪动光影,江淳恰站在明暗交映的一棵树下,笑续道:“该不会是姑母又要喝药了吧?若我没记错,水桃才刚给她送药过去呢。”
霍木兰淡淡看她一眼,直言道:“我去书房,给你爹送秘籍。”
江淳神色明显一变,狐疑地盯着霍木兰,半晌道:“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霍木兰朝她走近一步,目光从身周一树白花上缓缓移来,斜落在她脸上,“倒是有些人,做起事来特别有意思。”
江淳听她声音似笑非笑,便微一偏头,正同她目光交接,更是心头一凛,眉尖一蹙道:“什么乱七八糟的,听不懂。”言罢,便要走开,忽听霍木兰道:“贵庄失魂散还有么?借我用用。”
江淳一震,回头来戒备道:“你要干什么?”
她自是想起上次在霍木兰金疮药中下毒之事,以为霍木兰这回要趁机报复,当下神采慌乱,紧张道:“没有了!”
霍木兰淡淡一笑,看着她道:“这般害怕做什么?当我会将那毒下在你身上不成?”
江淳冷道:“谁知道你。”
霍木兰凤目中笑意浅浅,然声音又带些凉意道:“你可是我亲表妹,我怎会对你下毒?”
江淳更是听得一凛,抿唇不知说何为好。霍木兰似等得有些不耐烦,摊开手来,送到她面前道:“云旭大婚那天我有用,快拿来,往事既往不咎。”
江淳一愣,蹙眉盯着霍木兰,半天才道:“上次的事……你当真不怪我?”
霍木兰想起上回负伤后,误打误撞重逢沈未已,心中竟是真无一丝怒气,挑唇道:“谁让我霍木兰命大。”
江淳本欲嗤之以鼻,但转念想到她中毒后独回青城,被唐门追杀,竟真的无恙而归,不由也疑信参半,从怀中取来一小盒失魂散,扔进她手中道:“表姐这般走运,怕是有贵人相助吧?”
霍木兰收手接住药盒,听得江淳此问,竟是心情愉悦,不加遮掩道:“对,贵人。”说完,顺手摘下眼前一朵梨花,往头顶发髻上一戴,含着笑转身离开。
江淳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