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倚兰的骤然故去,不止云来深受打击,容颜憔悴,便是皇后近两日也很是不好过,日不能食夜不能睡,原本就虚弱的身子如今更是连下床榻都困难,日日用药丸吊着命,面色青黑的像是随时都会离世。
谨清陪着云来进到宁坤宫,皇后刚服了药睡下,谨行迎出来,请了安小声道,“皇后娘娘才睡下,淑嫔娘娘近两日也是劳累的很,不如回奉贤宫小憩片刻再来?”
云来看她一眼,道,“既然姐姐睡下了,那我也不打扰了,只是听说在容华宫纵火的宫人还没能认罪,事关灵嫔,我也不能坐视不理,还请姑姑带我去瞧上一瞧。”
大约是皇后早有吩咐,谨行并不拦着,只嘱咐了个小宫人好生带路。
云来跟着宫人三转两绕,进了一间很不起眼的屋子,窗户都糊上了厚厚的明纸,只点了一盏小小的柴油灯,很是昏暗,屋内只有一张桌子一张椅子,便是床榻都无,在角落里随意扔了些稻草,一个衣着狼狈糊了半身血迹的宫人缩在稻草上,背着光,云来看了几眼,也没看清到底是长什么模样。
大约还昏着,引路的内侍上前重重踢了几脚也没有任何反应,那内侍有些讪讪,小心道,“昨儿个用了半宿的刑,怕是伤的狠了,娘娘稍后片刻,奴才这就将人叫醒。”
说着指挥两个宫人抬了水进来,又亲自撒了大把的盐巴进去,伸手搅了一搅,便整桶都泼了上去。
宫人身上满是伤口,哪里吃的住这样的盐水,不过一瞬便撕心裂肺的嚎叫起来,引路的宫人眼疾手快的塞了帕子进嘴里,那内侍痛的蜷成一团,双眼圆睁,额上青筋直冒,待那内侍喘过了气,云来看着谨清微微扬了下巴,谨清会意,道,“娘娘要亲自审问,你们先下去吧。”
引路的宫人吓了一跳,忙道,“这样的地方,哪能让娘娘独自待着,更何况这罪人胆大包天,若是伤着娘娘,奴才可就……”
云来只觉厌烦,眼角眉梢全是不耐,谨清看在眼里,皱眉道,“你啰嗦什么,娘娘让你下去,你就下去便是,你们在屋外等着,若是有事,自然会叫你们。”
那宫人诺诺应下,这才下去了。
云来在凳子上坐下,牢牢盯着那内侍,脸色冷如寒冰,“本宫知道你能吃苦,但是宫中刑法多如牛毛,若是你能耐的住,本宫便一样一样让你尝尝。”
那内侍只闭眼不肯说话,神色也十分淡漠,云来冷笑两声,嘱咐谨清,“去唤个有些胆子的人来。”
谨清扬声喊了一句,不过片刻便进来两个内侍,云来看也不看,吩咐道,“将他的手筋脚筋给本宫挑断,再去内务府多领些稻草和煤炭,要记住,煤要上好的蜂窝煤,稻草也要铺的厚厚的,再给他床被子盖着,煤炭十二个时辰不许灭,饭不许吃,水两个小时可喝一杯,人要盯紧了,不许他死,也不许他睡,只要他闭眼,就给我泼盐水,什么时候他愿意招了,再来找本宫。”
云来说罢一刻也不多留,嘱咐人转告了谨行一声,又回了蔡倚兰的灵堂。
灵堂空荡荡的,只有几个宫人把守,午后的天气闷热难耐,云来却像是未曾察觉,只默默跪在灵棺前,灵棺因要护着蔡倚兰的尸身,都是大块大块的坚冰镇着,云来离得近,倒比在宫里还要舒爽些。
谨清将一摞一摞的冥纸投进火盆,闷声道,“娘娘这般做,他会招么?”
云来眼睛盯着灵棺,淡淡道,“你只管试试在屋子里燃着碳盆,三日不睡便知道了。”
云来在灵堂守了三日,宁坤宫的消息三日内也不间断的传来,纵火的内侍挑断了手脚筋,云来又不准医治,如今天热还燃着碳盆,不止伤口腐烂化脓,便是身上也成片成片的起了热痱子,又不准睡不准吃,那宫人不过熬了一日便嚷着愿意招,云来却不许他说,直到第三日才去见他。
宫人一推开门,一股浓重的酸腐气扑鼻而来,谨清连连挥着手中扇子,却也无济于事,三日不见,那内侍憔悴的两颊都凹了进去,双目浑浊呆滞,面上成片成片的起了红疹子,看着云来似是连眼睛都不会转了,过了好半晌才缓缓开口。
声音粗哑难听,每说两句就要打个哈欠,“奴才是柳贵人派来的,奴才是柳家家生奴才,进宫本就是要照应柳贵人的,只是为了怕宫中察觉,不敢时时接触,送进宫的人更是过一阵子便要换上一批,柳贵人因灵嫔失宠,本就记恨在心,又看灵嫔有孕恩宠更胜从前,便想了这个主意,奴才也是盯了容华宫好几日才敢动的手,原本也不是这么顺利的,偏巧这时候皇后病了,容华宫的戍卫又到了换岗的时候,奴才便乘着这个机会,撒了灯油,事后怕灵嫔不死,特意留下来看着,谁知便被认了出来,也算我倒霉,既然都是要死,便让我死的痛快些吧。”
云来恨恨看他,手握紧成拳,深呼吸了半晌,才开口道,“容华宫那么大,仅是凭几壶灯油,又如何烧的这般大,更何况那么多伺候的宫人,怎么就没一个人察觉,也没有一个能逃出来?”
那内侍又打了个哈欠,眼睛也渐渐粘在一起,声音慢慢的低不可闻,“奴才动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