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四更天,天黑的犹如泼墨一般,便是点了宫灯,也只照亮了方寸天地,偏今日又是没有星月,云来随着皇后的鸾驾走在永巷上,只觉黑暗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心里恐惧的几乎立足不稳。
容华宫的方向火光冲天,便是离着这么远的距离,也瞧的甚是清楚,皇后催的随行内侍几乎是一路小跑,云来没有坐撵轿,陪着小跑很是有些吃力,此时却是顾不得,只一心快些,能再快些。
还不到容华宫,便有刺鼻的焦臭扑鼻而来,内侍并戍卫们泼了一桶又一桶的冷水,却也是于事无补,火舌熳过整个寝殿,云来只是离的稍微近些,热浪便汹涌而来。
云来不曾想到火势会这般大,脑中已是一片空白,随手扯过一个内侍,开口便道,“灵嫔呢?灵嫔可救出来了?”
那内侍慌忙行了礼,道,“奴婢是瞧见了火光,便去打了水来,到如今也没见到一个容华宫的宫人。”
没瞧见一个容华宫的宫人?云来到退一步,举目四望,任凭再瞧的仔细,果然是没见到一个,云来不禁慌了起来,便是睡的再熟,这般大的火,怎么可能没有一点动劲!
云来又扯过几个人问,得到的回答皆是如此,云来几乎是软倒在地,一心想着蔡倚兰的周全,竟是一扭身,便想冲了进去,谨清一直注意观察云来,见此忙合身扑上,死死揽住云来的腰,惊慌道,“不可呀娘娘,这般大的火,娘娘怎可以身犯险!”
云来挣脱不开,已是面露急色,竟想也不想,转身一记耳光甩在谨清面上,乘着谨清愣神之余,挥开谨清的手,一头便要扎进去,云来本就离皇后不远,这般大的动静,自是惊动了皇后,人没有冲进去,倒是挨了皇后好大一掌,“糊涂!这样大的火,你冲进去做什么,若是不想活了,本宫倒可以成全你,何必非这样大的周折!”
云来已是红了眼睛,看着皇后略略怔了片刻,复又挣扎起来,皇后为之气结,抚着胸口,喝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将淑嫔拉下去,给本宫看好了,若是她有个什么!本宫要你们的脑袋!”
皇后一番疾言厉色,两个内侍早吓的面上雪白,不顾云来挣扎,硬是拖了云来下去。
皇后让人放下肩撵,扶着谨行的手勉强站起身来,喝问,“容华宫掌事的人呢?如何当的差,还不快让他来见本宫!”
回话的内侍怔了一下,方道,“起禀娘娘,奴才并未见到容华宫的掌事,从起火至今,连一个容华宫的宫人也未瞧见!”
皇后不由怔住,不可思议道,“胡说什么!难不成容华宫的人都死绝了不成!”
内侍面上犹豫片刻,低声道,“怕是睡的太沉了,这火又燃的突然,未跑出来也是未可知的。”
皇后一滞,已是觉出了不对,让人叫来了护卫容华宫的戍卫首领,问道,“灵嫔人呢?可救下了?”
那首领不过三十余岁的模样,浑身上下都是火熏的痕迹,听皇后问起,身上一抖,沉声道,“起禀皇后娘娘,火势太大,几个冲进去救人的戍卫,一个都没能出来,灵嫔娘娘也就……”
那首领越说声音越低,皇后已是听不进去,抚着胸口粗喘不止,谨行在皇后后背轻拍顺着气,看着那首领冷声道,“大人好生糊涂,灵嫔娘娘是怀有龙裔的,无论如何可也要救出来啊,若是灵嫔娘娘有个三长两短,皇上回来了,你的脑袋还留的住么?”
那首领已是出了一脑门子的冷汗,神色惊慌不已,深深行了个礼,便站起身,抢过一桶水将自己浇的湿透,捂着口鼻,便纵进了火海中。
皇后尚在病中,身子尤为虚弱,不过是站了一站,便几近晕过去,谨行扶着皇后在肩撵上坐下,又服侍皇后吃了一粒药丸子,皇后才算缓过气来,重重咳嗽了几声,一把抓住谨行,“快去让人喊了太医,一旦灵嫔救出来,无论如何也要保下,皇上走前交代了的,灵嫔不能有事。”
皇后语气沉重,面上已是虚白,谨行心疼不已,指了个内侍去太医院,宽慰道,“娘娘不必忧心,灵嫔娘娘吉人天相,定是无碍的。”
皇后虚弱的摇了摇头,叹气道,“本宫也希望如此!”
两人正说着,却是听有内侍尖厉的声音高昂响起,“太后驾到!”
皇后怔了一下,面上越加苍白,勉强直起身子,待太后的鸾仗到了近前,福身行了礼。
太后来的匆忙,身上衣饰也是简单,随意摆了手,问皇后,“好端端的怎着起火来,哀家看着不放心,便过来瞧瞧,灵嫔可救出来了?她肚子是有着龙裔的,可是丁点差错都出不得!”
皇后态度恭敬,低声道,“回禀太后,火势太大,进去扑救的戍卫还没能出来,灵嫔如今如何,尚不清楚!”
太后已是沉了一张脸,想开口训斥两句,可观皇后虚弱的样子,到底是没有说出口,两人一时沉默皆是无话,过了片刻,只听不远处一阵嘈杂,一个戍卫慌乱的跑到近前,叩首道,“参见太后,参见皇后,灵嫔娘娘找着了。”
两人面色一喜,太后忙道,“她可还好,快带哀家去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