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转头看了云来一眼,眼底隐隐带了些笑意,两人对视了片刻,皇后方才一改面色,尽管只着了常穿的品红金丝牡丹宫装,却依旧威严端庄,搭了谨行的手,一副急火攻心的模样,“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备轿!”
孙福安诺诺应下,一行人随着皇后出了宁坤宫。
到得锦德宫,整个殿内已乱做一团,也不知是不是太忙没有人顾得上,外堂座椅前一滩殷红的血并无人擦拭,如盛开的梅花一般,看的人触目惊心。
皇后脚步一踉跄,步子越发急了,开口便问,“杨妃如何了?可要紧?”
太医内侍跪了一地,声音很是仓惶,“起禀娘娘,杨妃娘娘她……她……”
太医续了几声,才将话说尽,“杨妃娘娘饮了鹤顶红,怕是不行了。”
皇后的脸色瞬时惨白的吓人,眼底怒火幽幽升起,喝问道,“好端端的,怎会饮了鹤顶红,杨妃今儿个都吃了什么,喝了什么,还不快说来!”
立即便有内侍跪行着伏在皇后面前,身形抖做一团,害怕的话也说的断断续续,“娘娘……娘娘她今儿个胃口不好,晨起只吃了两块桂花细糖糕,也就是方才在容贵妃娘娘宫里饮了一盏茶,就……就……”
内侍说到此处,再不敢说下去,只深深埋头在地上,只是这话再明白不过,杨妃在容贵妃宫中饮了一盏茶便吐了血,必是与容贵妃有关无疑了。
皇后的面色冷冷的,沉声问道,“容贵妃呢?可在?为何不来见本宫?”
太医额上的汗聚的越发多了,颤声道,“起……起禀娘娘,容贵妃因受了惊吓,腹下流血不止,怕是要小产了!”
太医话音一落,殿中立时寂静无声,只余浅浅呼吸声低不可闻,皇后怔了片刻,才皱眉呵斥,“你胡说什么!容贵妃未曾有孕,何来小产!”
太医擦一把额上冷汗,声音越发恭谨,“微臣和胡太医都诊了脉,确定容贵妃已有三月身孕,按理已过三月是稳当的,只是……”太医看一眼外堂,缓声道,“只是骤见鲜血,受了惊,便……”
皇后倒抽一口冷气,高声问,“既有了身孕为何不报与本宫,锦德宫的掌事宫女呢?”
皇后话落并不见人来,谨行复又高喊了一遍,才有一个模样清秀端正的内侍快步从内堂幔帐后出来。
内侍到得近前先看了杨妃身边的宫女一眼,方才跪下道,“奴婢芳芷,见过皇后娘娘,娘娘万福!”
皇后只是皱眉看她,目光说不出的阴冷,“太医说容贵妃有了身孕,为何不来报与本宫?”
芳芷低垂着头,声音颇为镇定,“回禀皇后娘娘,容贵妃娘娘小日子一向不准,近来也并没有害喜的症状,只当是春日里受了寒气,想着两幅药便好了,于是没有惊动娘娘!”
皇后脸色冷凝,悲痛道,“糊涂!你也进宫数年了,怎的还这样粗心,容贵妃无碍便罢,若是有了丝毫损伤,你便去了暴室做苦役去吧!”
芳芷吓得啼哭不止,连连磕头求饶,皇后却充耳不闻,只问太医,“容贵妃腹中的孩子,可还保得住么?”说着便一脸愁容,“皇上子嗣稀少,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又……”
太医正要回话,幔帐后却传来惊叫声,下一瞬,便有呜咽声传了出来,一个宫女冲出来便扑在皇后脚下,泪水糊了一脸,“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救救我家娘娘吧,娘娘好不容易有了孩子可失不得啊。”说完了又转身去给太医磕头,“太医,太医一定要救救我家娘娘,娘娘流了好多血。”
众人闻言皆是脸色惨白,皇后身形晃了一晃,好容易稳住精神,虚弱的抬手道,“太医,快去瞧瞧容贵妃……”
太医应了一声,转身便去了,云来扶着皇后在软榻上坐下,见皇后脸色甚是难看,不禁问道,“娘娘可要再服一粒药?”
谨行摇了摇头,沉声道,“太医吩咐了,药丸子一日只许吃一粒,若是食的多了,反而伤身!”
皇后足足歇了一盏茶的时间,才算是缓过来,揉着心口,低声道,“这样大的事,本宫也做不了主,快去报了皇上。”
谨行看了一眼随身伺候的内侍,待那内侍下去了,方附耳道,“奴婢方才将外堂杨妃饮过的茶盏收起来了,又着人查看,那杯口果然是沾了鹤顶红。”
皇后嘴角溢出一丝笑,眼神明亮的吓人,满含深意的看了云来一眼,复又低下头去。
太医在内堂忙活了好一阵子,才脸色惨白,一副大难临头的模样跪在地上,叩头道,“微臣无能!容贵妃的孩子……小产了!”
皇后似有了准备,神色倒也镇定,眼底却满含悲痛,无力的挥手道,“罢了,你也是尽力了,带本宫去瞧瞧容贵妃吧。”
谨行脸色一变,开口劝道,“娘娘还是不要去了吧,娘娘身子本就弱,实在见不得血腥。”
皇后不加理会,步子异常稳定的走至幔帐前,自有内侍掀开幔帐,立时便是一股浓郁的血腥气扑鼻而来,容贵妃气息虚弱的躺在床上,双眼紧闭,已是昏了过去,皇后定定看了好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