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现在却因为一些条件的不成熟,还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阙灵山秀水遭受一群匪类的肆意践踏。
但此刻他与这唱歌姑娘之间的对话还没完,还需要沉下个人情绪,继续试探下去。
不过。当王炽收拾了心情,准备进行他的第三步“盘问”时,以自己面前这张长桌为中心,渐渐在四周聚拢围坐成一个大圆圈的食客里头,忽然有一个人站了起来。这个人坐得比较靠后,但自从众人议论闹腾起来时,他就没怎么插话进来,不过他的身形其实挺高挑的,所以突然这么一下站起身,倒是吸引去了不少在旁的长桌边随意而坐的食客的注意。王炽也暂时压下喉头的话。朝他多看了几眼。
只见这个人有着一头蓬松散乱的头发,尽管用了一根布带扎着,但他的额头上还是有几缕不受束缚散开的短发落下。遮去了大半部分的眉眼。再看他一身看似厚实实则纺织得如篾丝筛子般稀疏漏风的麻衣,上头还有不少似被什么东西钩挂破了的窟窿,更显得家底苦寒。
王炽的视线最后在他从桌脚处拎起的一把柴刀上略停了停,知晓了他很有可能是个靠打柴为生的樵夫,不禁微微眯了下眼。
在全城限铁严令的节制下,铸造铁质器具的原料供应和成品销售都受到一定影响,成本代价在官方束缚力的管控下陡然增高太多了,因而开设在内城的打铁铺并不多,并且近几年内还存在一些老字号打铁铺迁向城外的变动。不过。内城对铁器的需求本就不大,无非就是打几把菜刀锅铲。所以这类因限铁令而变得麻烦起来的行业,并未给京都居民带去多大困扰。
只是这样一来。铁铺主要在城外小镇经营,以至于城内不少打柴为生的樵夫大多也迁出去了。干这一行的人拿的都是辛苦血汗钱,能节约一些工时,继而多挣些,也是好的。
再看这樵夫的一身打扮,除了是个打柴的无疑,还应该正是那种专供铁铺柴禾的樵夫。因为铁铺对柴禾的要求要稍比城内民家的低,收柴时也少些挑剔,给钱爽快,最主要的还是需求量大,所以年轻力壮烦于讨价还价的砍柴人一般都是上那儿供柴去了。
能在内城看见他们,并不多见;能在经营环境极为稳定的民坊小馄饨馆遇见……莫不是他就住在这附近?
王炽微垂眼帘,视线像是落入了面前桌上只剩半盏的茶汤里,但在这中途,他其实已以眼角余光又将那看着年纪不大的樵夫细细观察了几次。
蓬头樵夫拎了自己的柴刀起身离座后,先去馄饨馆储酒水净碗的柜台缴了食银,然后绕了一步来到离那唱歌姑娘最近的一张桌子,伸手探入自己那有些破烂的前襟口,又摸出一枚铜钱来,手势稍有犹豫之姿,最终还是将这枚铜钱搁下。
“虽然我很穷,并且终日做着劳苦的活计,但我至终还是喜欢听欢快的曲调,借以不灭却将来也像京都人这样过上好日子的希冀。但现在你既然唱不出来,所以我只有走了。”话说到这里,蓬头樵夫稍微将脸扬高了些,但很快又垂了下去。
他这么做,看上去并没有什么蔑视人的姿态,目的很浅显,却又存着丝缕味道,似乎只是为了甩开额头乱发,在离开之前看清楚这位唱歌姑娘的脸,饱一饱眼色,也算是偿了他赏那一枚铜钱的价值。
“你长得不丑,所以我赏你一枚钱。”最后又说了这句话,蓬头樵夫终于走了。他的步履迈得很快。仿佛是背后衣服突然被戳破一个洞,羞于让人看见他露在那身麻衣外、里头更破的一件布衣似的,很快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唱歌的姑娘望着蓬头樵夫走前留在桌上的那枚铜钱。不禁怔住了神,良久都未伸手去拿。又过了一会儿。她因为饥餐露宿而显得有些苍白的脸颊上,隐隐现出一丝红潮,精神也不再像刚才进来时那样镇定。
惊怯的情绪虽然只是蛛丝般细微显露,却还是在她脸上留下至少以王炽的眼力可以看出来的痕迹。
阮洛则是已经看出场间存在的另一个问题,刚才那蓬头樵夫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间,都在拆卖唱姑娘的台子,并且在临走时,还用一种隐晦的方式羞辱了她。
小店内凑热闹的食客们虽然没有他这样观察得仔细。但已经有几个人用最简单直白的方式,还原了那蓬头樵夫一番作为造成的影响。
已经有几个食客犹豫着、叹息着起身离去,并且看那姑娘的神情模样,估计也快要耐不住羞恼转身离店了。卖唱女也是有自己的尊严的,她宁愿跋涉千里,辛苦度日,也没有选择直接卖了身陷足红坊,便说明了这一问题。
阮洛的观察所得,王炽心里也有,并且他能更直观的感受到。蓬头樵夫是拆了他筑起的台子,但这却让他对那卖唱姑娘刚刚松了分毫的一根心弦又拉扯起来。那蓬头樵夫走得虽然快,但他还是来得及看清了他迈步的姿态。并且这一次比观察那抚琴老者进门那一刻看得更清楚,原来樵夫也是位武人。
有此武艺的人,很容易就能进到哪家宅子做个护院,活计轻松,每月获取例银却并不比砍一个月的柴禾钱少。
除非此人在精神或者品格上有大缺陷,难与人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