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乒!”
玉牌碎开,在幽暗的空间里极为刺耳,看不到的空气中,好像有什么在动,有一块碎片浮了起来,像被谁捻在手里观察。
“一丝元气都没有回来,怎么回事?“
片刻后,碎片被扔了出去,黑暗不断蠕动,像是沸腾的开水,紊乱、暴躁地翻滚着,随之发出极低声的嘶叫声,细听的话,能听到几个音节。
“夺…元…者…“
第二天出门的时候,沈宋感到了某些异样,到底是什么他不清楚,凭感觉应该是一种极隐蔽的、试探性的探查,换言之就是监视。
在棠城的几天,他见识到了不少凡间的科技,很多是自己不能靠感知识别出来的。
例如说摄像头。
“看来麻烦惹大了。”他如此想道,思考着怎样摆脱嫌疑。
依旧是逛古玩摊,到处走走,买书买牒,他的生活异常平淡,但当他越走得远,就越觉得事情并不简单。
因为哪怕到了城西,再踏一步便是泥砖瓦房的败落村庄,也甩不开那种被人窥探的感觉。
没人会喜欢这种体验,因为掌控是人类最盛的欲望,与之相反,被掌控则表示为弱者、可怜虫的展开。
沈宋当然没想这么深入,但不代表他就会感觉有多么舒服,稍微感叹了会凡间文明的特别,他不再去寻找窥探者的身影,转而揣摩起应对的手段来。
回来时留意到几张生面孔,均待了很久才离开,或在热闹的茶楼,或在玻璃门后的桌球台,或在品类繁多的书店,看不出他们与常人有什么不同,只有时不时晃过的视线,证明其别有目的。
看来低估了杀手的分量。
他不明白自己何德何能,才让对方如此警惕。
刚踏进旅馆,就见到人群焦点的吴树人。
他在给女伴揉肩捏腿,温言婉劝,肉麻的话一句接着一句,旁人听得都脸红了,他却仿佛说得起劲。
受他服务的女子也是满脸绯色,偏偏又不肯接受提议换得安生,显然男子想出了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让她为难。
两人的相处模式已经定型,纵然因为某方一反常态颠覆了那么几天,也不过赢得些许零花钱增额罢了,过不了几日,便又回复原样。
九月天,江南的学校大多都开学了,他们作为往届老生,有理由带新鲜血液去溜达溜达,顺带也成了沈宋的领路人,给他详细介绍大学里面的设施。
要说学校里面最有价值的,非图书馆莫属,尤其是江南名校的图书馆,只要有心找,总能找到自己想要的信息。
这绝对是吴树人最想死的一次,从基本的语言到高深的量子物理,他可谓是使尽了全身解数,才讲明白书的分类,这本来是小学生都知道的事,偏偏沈宋这个大人一无所知。
他不笨,相反还很聪明,但聪明得来又毫无基础。这就是矛盾所在,如果这么聪明的一个人,二十年来一点东西都没有学到,百分百是不可能的,除非他失忆了。
被他怀疑失忆的人留在神话区里,一本本地翻阅那些没多少人看的奇幻故事,好像要读一天的意思,吴树人与他交谈几句,领着大家离开了。
以沈宋的速度,读一柜子书不过几个小时,他不疾不徐的翻动着,像是在书里找着什么,而并非对那内容感兴趣一样,旁人也不觉得这家伙有什么奇怪之处。
傍晚,他放下最后一本书,走了出去。
一出门,那种被窥探的感觉又出现了,像毒蛇盘在颈间,随时要咬下来,不理会这挥之不去的阴霾,踏上返程。
夕阳,又见夕阳。
余晖再落新城,顺流的时光,逆流的人,时光于那人潮,遵循预设好的轨迹,匆匆而过。
这是座没有温度的城市,也许是人太多,也许是压力太大。作为国家驱动之一的棠城,永远没有歇止下来的一天,有的话,大概会在几百年以后。
而那时,他早已不在。
人群渐稠,逐渐汇流成河,逆流而上的几人,如那撞开浪花的礁石,极为显眼,也极不搭调。
其中最搭调的不搭调之人,名为沈宋,每每走两步就要顿一下躲闪——没办法,他不够魁梧。
此时他正往左避开高大的行人,忽然灵光一闪,下意识地后退小半步。
在他眼前,距眉心不过一指宽的距离,淬着乌青色光泽的匕首划过,一道道刀光接踵而来,身后,右上,左下…
数百道利刃环绕身周,或横切,或纵断,或斜割而至,几乎每一把都是贴着皮肤。
灵觉中,刃线彼此交错,叠成那天罗地网。
无法理解这么小一块空间怎么容纳下数百把刀、数百个持刀的人,情况也容不得你去慢慢理解。
一朵红云缓缓飘过,阴影中,百道刃线往里收缩,如束起的渔网。
像是闲极无聊的木舟,拨弄着水面来寻找乐子,而后发现了什么:瞧,这有副渔网,看我把它拉上来。
捕鱼的同时,也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