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能这么欺负他!”雨菡撅着嘴抗议道。
梅三重笑道:“这不成器的呆子休了你,你还这么帮他?”
雨菡正色道:“我不是帮他,我是帮理。你既然做了教授,本来就应该好好教书育人,哪有像你这样误人子弟的?”
梅三重道:“武学教授原本的职责不过是讲讲兵法阵法,教教骑射操练,可我后来把毕生所学都传授给了他,你说我是不是误人子弟?如果不是我这么尽心教导,就凭武学里传授的那些三脚猫功夫,你以为他能当上四品的将军吗?”
雨菡哑口无言。她也知道流水线上教出来的学生和入门弟子是完全不同的。
雨菡怯怯地问:“那他在凤箫馆里究竟遇到了什么事?”
梅三重干咳了几声,尴尬地说:“这个……还是不说了吧。我当时也没想到,这呆子上青楼竟然没带钱……”
雨菡狠狠瞪着梅三重,她料想陆翊平一定是遭受了莫大的委屈。人家那时候只有15岁而已,在现代社会也就是个初中生,这梅三重也太欺负人了!
梅三重看她一脸怒气,干笑道:“才说到这你就这么生气,接下来的事情还是不说了……”
雨菡从地上跳起来,嚷道:“不行!你答应过我的,怎么能说一半不说一半?”心中暗道:这厮后来到底又做了什么?当他的弟子也太惨了!
梅三重叹道:“这不是怕你生气恨上我,到时候又反悔吗?”
雨菡想起他们之间的“约定”,心中一酸,咬了咬嘴唇,幽幽地道:“我一定信守承诺。你继续说吧。”
梅三重看着她,无可奈何地笑了,他太想要一个妻子了,即使她的心并非全属于他,他也认了。
梅三重又往火堆里添了两根柴,继续讲那个久远的故事……
陆翊平天资极高,兵法阵法一点就通,又是练武的奇才,进步之神速就连梅三重都大吃一惊。他记得自己以前学功夫的时候,学一套拳法要用五天,师傅已经夸他天资聪颖了,而这陆翊平竟然只用短短三天就能将一套拳法神形兼备地演化出来。梅三重不禁感叹,或许他命中该有此一劫,不然像他这样的世家子弟,应该是老老实实考文举,也就不可能发现武学上的天才了。
散学之后,梅三重让陆翊平将前几天教的通背拳演化一次。看他一招一式有板有眼,梅三重赞许道:“架势是不错了,可这内功修养是几十年的事。只要内功深厚,就是太祖长拳也能打得出神入化。”又问:“我教你的心法,你可有每日参悟练习?”
陆翊平恭敬道:“弟子每日勤加修炼,不敢有丝毫懈怠。”
梅三重点了点头。又看他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便皱眉道:“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不要以弟子自居。我不过比你大了十岁而已,倒显得我好像很老了似的……”他欣赏陆翊平勤奋刻苦,但实在不喜欢他的古板,按照他的想法,他们俩应该是称兄道弟、最好一起游戏人间的……
突然想起上次在凤箫馆的事,梅三重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暗道一声“还是算了”。
见日将黄昏,梅三重道:“今日就练到这里吧!”两人便并肩一起离开武学。
回家的路上他们有一段同路。一路上,陆翊平不断请教兵法武艺上的疑问,问得梅三重有点烦了,着恼道:“你脑子里只装着这些东西吗?就没有别的爱好?”
陆翊平愣了一下,道:“先父先母对弟子期许极深,如今他们去了,家中只剩下我一个,我如果不发奋自强,如何告慰父母在天之灵?”
梅三重自幼就是孤儿,对父母家族没什么概念,自己一个人洒脱惯了。他一挥手道:“死去万事皆空,他们哪管得了你那么多!你自己的日子,爱怎么过怎么过!最好你中了武举之后,也别去参军了,到江湖上去闯荡一番,凭你的身手也能开辟一片天地,还可以顺便游戏人间,比到战场上去送死好多了!”
陆翊平听得目瞪口呆,半晌,他沉声道:“舍身报国本是弟子夙愿,即便是杀身成仁、血荐轩辕,于弟子而言也是一桩快事。”
梅三重摇了摇头,这孩子才十五岁,怎么背负了如此沉重的包袱,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他竟然还觉得是一桩“快事”。
两人话不投机,默默地往前走。梅三重见前面迎面驶来一辆香车,慢慢地停在路边。走得稍微近了,便闻到一阵幽幽的香味,不知车里坐的是哪家府里的夫人小姐。
梅三重和陆翊平往那香车旁边经过,刚走到车辕处,突见到车帘中伸出一只纤纤小手,飞快地将一封花笺扔了出来。那花笺无声地飘落在地,车里却传出一阵响动,想必这个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动了车里的其他人。
陆翊平呆立了几秒,他愣愣地看着地上那封花笺,双眼含悲。半晌,他咬了咬牙,昂首直视前方,从那花笺上跨了过去,义无反顾地朝前走。
梅三重亦有所感。他将地上的花笺拾起来,快步赶上去,将那封信递到陆翊平眼下,低声问:“是给你的?”
陆翊平咬着牙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