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思豪守了几天不见动静,便找來徐渭问计,
徐渭道:“让张齐來投,不可能经过多人商议,必是徐阶暗中指派,因为这是一个要牺牲掉的人,若是告诉手下党徒,将來还有谁肯为他卖命,所以那些爪牙回去禀报张齐已叛,徐阶也必不会将内情公之于众,相反会对他愈加冷淡,把界限彻底划清,张齐瞧出咱们要‘投名状’,知道若真下手干办,就是走上险峰,此人名利心重,胆子却小,权衡之下只有缩首忍了,”这几日他得到京师名医的调理,身体状况好了许多,尤其咳嗽减轻,说话声音也敞亮不少,
常思豪点头:“这样一來徐阶的计谋落空,必然别有策划,先生,咱们这回该抢前出手,占得先机才好,”
秦绝响拿把洒金小扇靠在门边,一边扇风一边冷笑【娴墨:描绝响渐沾金吾习气,俨然纨绔,带一笔扇风,把天气描写省了】道:“大哥放心,青藤先生是何样人物,必然早有成竹在胸了,先生,您说是不是呢,”
徐渭对他理也不理,径对常思豪说道:“明天就是徐阶办寿的日子,咱们应该给他送上一份厚礼,”
秦绝响笑道:“出钱的事儿自然要找我啦,不知先生这厚字要怎么个厚法儿呢,”
徐渭道:“我想送他两个人,”常思豪一愣:“人,”徐渭点头:“徐璠和徐琨,”秦绝响柳叶眼登时翻起:“不成,这俩人可是我的王牌,”徐渭道:“不打出去,又算什么王牌,”秦绝响道:“牌交回庄家手里,又算得上什么打法,”
徐渭移目轻笑不语,
秦绝响连日遭受他的轻蔑,此刻瞧见这副表情更不顺眼,皱眉道:“大哥……”
常思豪一摆手:“别说了,一切按先生说的做,”
暖儿在独抱楼后厨正学做菜,听说秦绝响归來,便托了盘刚做的拔丝西瓜【娴墨:清凉解渴物,是写天气,】,嘻滋滋地送來给他尝,上得三楼,就听套间里大吵大骂,手下人在外廊排成两行,谁都不敢进去相劝,暖儿走近,听里面骂的都是“他他妈算老几,”之类的话,心里也就明白了,她知道秦绝响的脾气,挥手让其它人下去,自己守在外面,直等到屋里动静渐消,这才推门而入,只见屋中一片阴深,四面拉着帘子,惟一一扇亮窗边摆着把太师椅,椅背太高,瞧不见秦绝响的头,只看扶手上有半截小臂,椅背边缘被一方光斗照亮,在地毯上拉出半明半暗的长影,
秦绝响知道别人不敢进來,眉眼不睁地抬了抬手,
暖儿会意,颠步前掠,乖顺地倒进他怀里,用小银叉扎起一块西瓜送到他嘴边:“天热火气大,尝尝我做的西瓜吧,”
秦绝响闻着熟悉的发丝香气,懒懒地一手拢着她腰肢,一只手轻车熟路地伸进她怀里,**把玩一阵,舒气叹道:“又长大了呢,【娴墨:怪话有因,非止色笔撩人】”暖儿脸蛋红红地:“谁让你总是揉它,【娴墨:这孩子毁了,】”将西瓜凑近去,秦绝响张口吃了,眼皮撩起,目光里却毫无快意,这半年來暖儿身材发育得愈发诱人,个子也长高了不少,眼瞧要超过自己,而自己却仍是原來那副样子,想來想去,一定是那“王十白青牛涌劲”的缘故,
当初郑盟主曾言说,王十白青牛涌劲入门第一步即要燃天癸,消耗的是先天发育的生机,女子十四,男子十六【娴墨:女占七,男占八,故女子十三岁初潮方正常(作者写的十四岁是从胎儿起算,是传统算法),如今越來越早,是食物中太多激素之故,牛奶、猪肉是最大害(两者饲养中都要打大量激素和抗生素),天癸早至,是提前出耗肾精,必至后手不接,最常见问題便是颅骨发育不全早闭合(最大特征是小脑袋瓜,所谓可爱的九头身)、严重者三十出头就绝经、四十五六便骨质疏松,临床见太多了,】岁方可练习,否则与龙骨长短劲一样会落得相同的结果,就是会导致发育停止,无法长高,自己当初还以为是托辞,不想竟是真的,最近尝试着停练观察,可是这劲只有一个动势,练上之后举手抬足都带着意思,抛都抛不掉,这才明白:上乘武功不仅仅是在格斗时才起作用,更重要的是它提供了一种动作模式,能使人的一举一动都更轻松舒适,人开始是照规矩练习,渐渐的,规矩成了习惯,便不再是人练拳,而是拳练人,因此行走坐卧都能使人的功力加深,想要弃之不用却难,就像小孩学会了走,再翻回去用爬的方式,便觉别扭之极,然而诸剑身死,修剑堂典籍又被自己焚烧一空,如今想要查一查解决办法都沒可能了,其实若是一直保持着童形,自己倒不在乎,问題是以后纵然把馨律追回來,自己这副模样始终无法与她般配,那可如何是好,
暖儿哪知他在想什么,问道:“你又和那怪先生斗气了,”秦绝响道:“哼,他也配,”暖儿道:“我知道了,你是气常大哥待别人比待你亲,【娴墨:一句说到心里,】”秦绝响道:“气,我干什么要气,人心应无所住,念旧本身就是一种错了,”
这句“应无所住”出自金刚经,这些日他常挂嘴边,暖儿早听得惯了,心里却仍是酸溜溜的,知道他得闲就翻一翻佛经,其实是在想念馨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