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国的官员对我们使节团总是说大宋已经不是过去那个富裕的大宋了,这个困难,那个困难,太困难了,京城也没有肉可吃了,要我们多担待。我们大辽国使节团来了京城这么长时间了,只能天天啃干菜,至多喝上点鱼汤。好吧,我们理解你们的难处,担待了。可我现在看到的是什么?”
他那比较平和的声音陡然拔高了,充满愤恨尖利,厉声喝问:“你们谁告诉我这是什么?啊?是什么?”
吓得对面案几后的公诚兄哆嗦起来,煞白着脸心里努力想维持大儒的镇静体面,可屁股却不由自主向后挪个不停。
这位副使确实是位汉人,辽国熟读四书五经学孔孟大道的汉人。
他是辽国汉人宰相李处温之子,李奭。
在原本的历史上,此时正是李处温得辽帝宠信偏信、李家风光得意折腾得起空的时候,在这个世界上,李家耍儒教最擅长的也是最有欺骗性的伪君子高端忠君爱国智慧贤良忠臣形象,充分发挥内斗权谋的争权祸国威力,在辽国中央朝廷纵情起舞同样混得不弱,只是今年辽国都遭难了,李家也难逃同样遭殃,不但搜刮积累的家财美人全被海盗洗劫一空,而且还被海盗重点屠杀汉奸而丢掉了不少家人性命,李处温的族弟,有奸才在辽国也混得风生水起的李处能就是死的其中之一。李处温父子当时恰巧奉辽皇令在外地公干,不在辽皇大营那,才侥幸逃过赵岳主持的那一劫,爷俩弃了华服佩剑等一切能泄露身份的东西,化妆成乞丐一样的普通辽民东躲西藏在草垛中潜藏了半个多月才欺骗了过往的海盗军的眼睛,总算躲了过去,如今时过境迁无疑又抖了起来,忘了海盗重点屠杀辽国汉官的深层次原因,又积极南下推动辽国祸害宋国了。
当然,李家也不会感觉做错了什么,
他们是“美国”人“湾港岛”什么的人了,甭管以前是中国的领导还是汉学教授什么的,到了国外也不承认自己是中国人了,甚至找人种历史根据不想承认自己是汉人了,坚决和以前划清界限,效劳的自然是他们热爱的异国祖国。
大儒公诚兄的惊恐表现让李奭心中得意,越发感觉到了做辽国人的优越感,赞叹祖宗当年选择追随辽国的英明。
所以,他的底气更足了,姿态更傲慢张狂了,声音更响亮了,眼珠子也红了,也不知是激动的还是也馋肉馋的,挥舞着一块肉嘲弄怒喝:“你们在吃肉哇。这就是你们口口声声说的国家困难?你们自己吃肉,却让我们大辽上国的高贵使节天天啃干菜,这就是你们宋国的孔孟之礼?这就是你们追求的礼仪之邦礼乐文明大国?啊?”
喝斥一屋子的宋国体面官僚及读书人如同随意喝斥三孙子,如同教训小孩子一样,可包括耿南仲、公诚兄、高年兄在内的一屋子的此前正义凛然有节操有骨气的达人,无人敢吱一声。
那位正对喝斥的公诚兄在惊恐中甚至对李奭露出赞同和讨好的笑。只是那硬挤出来的谦卑谄媚笑,比特么哭还难看。
辽使赤狗儿哈哈大笑,但眼珠子更是血红的,流露着无尽贪婪和能肆意敲诈掠夺的快感。
他抓起一盘菜,啧啧连声:“这是什么?这是肉哇。本使最爱吃了。”
说着捻起菜中一块肉丢嘴里,狼一样嚼着,“嗯——,真特娘的好吃。”
赞叹间却是猛地一俯身子,紧对着案几后的耿南仲的脸粗暴大吼:“耿老儿,你说的困难在哪呢?你一直在哭穷骗我大辽国,你在耍我欺负我无知不够聪明,是不是?啊?“
”你这糟老头好大的胆子,莫非你活腻味了?还是你宋国急着早早灭亡在有意惹怒我大辽国尽早发兵?”
耿南仲正在那拼命强装镇定从容,急思对策,猛然被喷了一脸口水,抬眼看到一张丑陋狰狞的大毛脸就在他眼么前,那喷着腥臭味的大嘴开合间就象愤怒咆哮的野兽利口正要咬到他的脸,这一惊可非同小可,吓得他喝呃一声一个倒仰,屁股挪着坐垫拼命后移中,他下意识地起身就想跑,蒙蒙混沌一片的脑子里只有躲开眼前野兽的念头,可惜他吓瘫了,浑身无力,只剩下哆嗦,没能一跃而起展示他在历史上闻听金军杀来时的那股子逃离皇宫御书房的飞毛腿绝活。
赤狗儿轻蔑地鄙视着耿南仲,越发笑得狂妄响亮,转而开始吃菜,也不用筷子,直接伸黑毛大手抓。
其他辽人也哈哈大笑着纷纷伸爪子吃起附近案几上的菜来。
那吃相,狼吞虎咽,落在一众儒生眼里就变成了可怕的野兽一样令他们惊恐,别说有胆子喝斥阻止一声了,就是动都不敢乱动一点,生怕一个不慎引起这伙野兽的误会把按着的弯刀拔出砍过来要了自己的小命。
辽使来京后,可不是没借故杀过人,冤死的有驿馆负责招待使节团的人,甚至有去谈判的官吏。就算不杀,也有不少被辽蛮子肆意殴打成残废的,辽国得了上风,使节团欺负宋国虚弱无能,在京城行事简直肆无忌惮,而且行凶后也确实屁事没有,弄得驿馆人员上下整日胆战心惊,而官员则把去谈判视为送死之旅,一听耿南仲派遣自己就装病甚至不惜自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