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离去之后,余卑言就好似丢了心爱玩具的孩童,失了神一般地坐在小院中一言不发,一旁的小弟们看在眼中,只觉得大哥成了一尊冰冷的雕像。虽然知道这时需要有人打破僵局,但没人敢充当那人,甚至洒了一地的饭菜也无人敢弯腰收拾,众人可谓是噤若寒蝉,院子内的气氛也是相当尴尬的。
最终,余卑言在失神一阵之后,他蓦地扫视了一周,发言道:“你们知道李安有什么难处吗?”他脸上的表情近乎扭捏,显然之前放的狠话令他根本无法忘却李安,甚至于更加担心了。
不少人摇头表示不知,不过其中一名叫做二娃的男人有意清了一下嗓子,接着他从众人中上前了一步,看样子他知道些什么。
“说。”余卑言道。
二娃没犹豫分毫,直接回应道:“大哥,我说话直,你可千万别介意。其实你根本就不了解小安,别看你俩认识了那么久。可是小安跟咱们都不一样,他是有亲人的,咱们…说难听点只不过是烂命一条罢了。”
如此听来,余卑言体会到了一点意思,问道:“他爹的事情?”
二娃点头道:“大哥,小事你一向都不关心,其实小安他爹是个烂赌鬼,欠了一屁股债。每次您给兄弟们发下来的银子,小安都拿去还债了。可这还的哪经得起输的啊。”
闻言,余卑言惊讶,莫非这就是李安想要赚脏钱的原因?替父还赌债?但渐渐的,他又变成了愧疚,我竟然不知小安他爹是个烂赌鬼,也不知小安承受着压力……想到这里,余卑言可算闹清楚刚才李安为何如此激动了,他叹了一口气,唉,我不是个合格的大哥啊。
早些年间,余卑言始终一人独自打拼生活,直到后来他入了阳春城,准备拉帮结伙谋生活,于是第一收下的兄弟就是李安。当然,余卑言也知李安有亲人,但他从不过问别人的家事,因为对于从小缺少亲人温暖的余卑言来说,看到别人家相亲相爱,心中难免会有惆怅。
没人会想给自己找罪受,更何况余卑言呢。也正是如此,这便造成了余卑言对李安只是片面上的一知半解,说起来也是讽刺。
余卑言再次深深地叹上了一口气,语带歉意道:“你们去把小安拉回来,我要和他谈谈…”
一语落地,在二娃的带领下众人出门去寻找李安了,昏暗的院子中只剩下了余卑言和一地的饭菜;现在虽是夏季,但夜晚的微风吹拂到他的脸颊上,宛如烧红的刀子割过,让他感到又疼又烧,很不好受,于是他从井中打了一盆凉水,在把脸泡在其中一会儿后才舒服了些许。
余卑言把地上被打翻的饭菜给收拾干净,提着一壶酒坐在了院子中,望着夜幕上的琼月饮了一口烈酒,看似悠闲,但实际他紧皱的眉头已经出卖了他的真实想法。
也不知到了什么时辰,酒水已然饮尽,但李安的身影始终没有在门扉处出现。此时的余卑言倒是颇有耐心,他又回房提了一壶酒水,似乎李安不来他就喝到天亮。
第二壶酒水过半,余卑言喝到微醺——突然,大门被敲响了。
余卑言顿时兴奋,手中的酒壶来不及放下就跑到了大门后,连问登门之人是谁都没问,直接拉开了门闩,只见门外之人并不是李安,则是浑身是血的张文洛。
“余…余兄…救命啊。”张文洛声音微弱,趴在了地上呼哧呼哧直喘气。
本来余卑言是有些失落的,但见到张文洛的这般模样,他的失落也没了,只剩下了震惊与不解,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张文洛为何这般模样?他怎么没有去关口?……太多的问题来不及问,余卑言连忙上去搀扶起了张文洛,接着瞧了瞧街道上并没有行人之后,拖着张文洛便进了院子。
期间,余卑言关切地问道:“你哪里受伤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拖着张文洛往屋中走去,虽然他之前对张文洛有些成见,但现在也不是见死不救的时刻。
张文洛颤抖地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腹部,算是回答了余卑言的问题,接着他废力地喘着粗气说道:“我…我被我的仇家给堵到了,若不是李安小兄弟出手相救,我大概已经死了。”
余卑言的眼睛瞪大了一圈,不敢相信地问道:“之前小安和你在一起?!”
张文洛点了点头。
见到这一幕,余卑言的心咯噔了一下,想着虽然张文洛突然登门造访有些怪异,但也许正是小安把我家的地址给了他……可是,小安呢?想着,余卑言仔细打量了一番张文洛后,见他那身上的血迹简直触目惊心,一时他意识到小安估计九死一生。
可恶!
余卑言恨不得即刻将张文洛抛下,然后出门去寻李安的踪迹。但,他的良心始终过不去,现在抛下张文洛只会杀了他而已,怎么说也是一条人命。此时的余卑言心中可谓是五味杂陈,咬着牙将张文洛拖进了房中,急忙道:“我帮你包扎伤口,你争气点可千万别死了,告诉我李安现在何处。”
张文洛像个病猫一样喘着粗气,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惹得余卑言抓狂不已,但他并没有对张文洛发脾气,毕竟张文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