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只要端木扶苏一死,妹妹的仇就等于得报,她便再也没有了任何牵挂羁绊,也没了活下去的勇气,早想着彻底寻个解脱。
但,她不想骗自己,一直以来,尽管她尽力不去想一些事情,一些人,但心底就是还有一种莫名的牵挂,不忍心就这么离开。但留下来应该要做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
端木扶摇沉默了一会,点点头,“好,为了你走得安心,有些事我会去做,但就算我想,太后也绝不可能让我登基,她一向恨我恨得要死。”
“未必,”慕容寒枝睿智一笑,“今时不同往日,太后是还未看清局势,不过,她也是个聪明人,只要有人从旁提点一二,她会明白。”而这个有机会、有胆量、有把握从旁提点太后一二的人,就是她无疑。
端木扶摇眼睛亮了亮,无声一笑,“我明白了。”
——
端木扶苏的病到了如今这种时候,太后已经不再对那帮太医有任何指望,反而一门心思地信任慕容寒枝,真不知道她是如何想的。那些嫔妃们来探望端木扶苏,都被她挡在了门外,就连郇真儿都不得例外,别人就更不用想。
但就算她再急也好,端木扶苏从那日吐血昏迷,意识就再也没有清醒过,偶尔睁开眼睛,眼眸也呈现出一种死灰色,分明就是命不久矣。慕容寒枝每次来为他诊过脉,除了摇头叹息,也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了。
“阿凤。”低而沙哑的声音传来,郇真儿也不知道是早就等在这里,还是无意间碰到,缓缓走了过来。
慕容寒枝知道她要问什么,但人家不开口,她也只是恭敬地行礼,“郇妃娘娘。”
“不必多礼。”念在她之前一直对自己尽力照顾的份上,郇真儿对她的态度很是温和,“我刚刚要去探望皇上,但太后不允,我很是着急,便在这里等你,不知道皇上他——”
“很不好,”反正这是迟早的事儿,还不如直接告诉她,免得她还抱有何幻想,慕容寒枝直视着她的脸,眼神坦然,“郇妃娘娘,皇上的龙体此次大损,奴婢已是回天乏力。”
果然,这话一入耳,郇真儿脸上露出难以掩饰的失望之色,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魂魄一样,喃喃道,“是吗?”那看来她想要怀上龙胎,是再也没有可能了,若是端木扶苏一死,她们这些做妃子的就都要去往双佛寺出家为尼,这辈子长伴青灯古佛,再无出头之日,那种境况有多凄凉,有多绝望,她连想都不敢想,还不如从来不曾入宫,不曾受过宠爱的好!
看她这般难受,慕容寒枝也很是明白她的苦,情知再相劝也没多少作用,只能叹息一声,矮身施礼,“娘娘恕罪,奴婢先行告退。”
她走了老大会儿,郇真儿还痴痴站在原地,半晌没动。
承恩殿东堂内,端木扶苏一如既往地昏睡,而且他的脸色比起昨日又灰白了几分,呼吸更是微弱得有些可怕,隔老半天,胸膛才缓缓动一动,像是随时会断掉这口气一样。
“见过太后。”慕容寒枝对着床边那抹仿佛静立了千年的背影行礼,同时心下叹息一声,语声都有些哑。
隔了一会,太后才慢慢回身,不过,她的眼神却是冷静而锐利的,并不如慕容寒枝想像得那样痛不欲生。“你来了吗?给皇儿看一看。”她起身,坐到椅子上,神情居然很平静——是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了吧?
“是。”慕容寒枝答应一声,坐到床边去,替端木扶苏把了把脉。其实这脉把不把的,也就这个样,不会有奇迹的。“回太后,皇上龙体还是老样子,已经进不得汤药,恐怕……”
“没几天了是不是?”太后冷笑一声,也不避讳直接说出来,“无妨了,反正已经如此,哀家就算哭死又有什么用,谁叫端木扶苏没有这个命,守不得望川国大好江山!”
慕容寒枝一时无言,太后这话不太好接,她怕说错话,只能抻量着开口,“太后说的是,望川国人才辈出,更是有太后力挽狂澜,宵小之辈就算想要兴风作浪,必也翻不出太后手心。”
是人都喜欢听好听的,何况慕容寒枝这番话说的又极为得体,在太后听来也丝毫不造作,不由她不对慕容寒枝的好感和赞赏之情又多了几分,“正是如此,哀家在这宫中也不是一日两日,谁要在哀家眼皮子底下生事,还得先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重!”
打蛇随棍上是吗,我也会。慕容寒枝暗里冷笑,面上却装得很是恭敬的样子,“太后自是一心为国,只是皇上这望川国就要易主,这皇位由谁来做,可要仔细了,免得坏了望川国基业。”
“那是自然,”太后一时不疑有他,立刻接上话,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哀家知道他们打的什么主意,哼哼,这皇位由谁来做,还由不得他们折腾,哀家心中自是有数。”
这阵子她一直从旁系中寻找合适的人选,已大致选中歧阳王之子,十六岁的端木扶云,此子从小就聪明伶俐,过目不忘,在歧阳名气很响,很得人赏识。若是端木扶苏驾崩,她立刻就会着人将他迎进京,那帮朝臣想要反对,也没得机会。
看她的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