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葵一直不吱声,只是不时地走出庭院,向微白的雪路上张望,并絮叨:“叔父怎么还不回来呀?你贩盐的时候奸得很,现在又要在亲人头上使诈,我跟你结仇!”
到底没见人影儿,怨恨也没有用,薛葵只得回去与薛蛟一起守在娘亲身边。
薛葵的叔父丁蟠是丁守一的独生子,曾是一个大盐商,如今他替纪兰英处理寨中事务——实际上他已坐上了寨主位置。他日前信誓旦旦,说就算是把鱼洞捅到见底,也要搅出鱼来。
次日,丁家来了几个寨兵,牵一只黑熊,说新寨主叫他们奉上鲜熊掌给老寨主补补身体。
薛葵失望之极,喝令寨兵把熊放生。然后乱拳打树,手都破了,因为他恨自己连娘亲喝鱼汤的愿望都实现不了。
李重角见到此情此景,触动很深,于是赶快再去山宝洞里找魔笛,只带上阿宝。
在洞里没找着魔笛,李重角转向洞外,看到了一棵大樟树,马上注意到树窟窿,因为魔笛就是他在树窟窿里得到的。
阿宝爬上树在树窟窿里摸,果真拿出来一根短笛,李重角看了,是魔笛!完好无损,连坠饰玲珑球也还在。趁着山洞里没人,李重角把魔笛放在莲花盘中洗去杂物,顿时光芒四射,擦干后光才消失。
李重角嘱咐阿宝不要跟别人说这根笛子的秘密。
李重角欢天喜地地跑回家,说自己能将鱼唤出鱼洞。薛葵兄弟试着相信他一次,就带着他和崇羽去鱼洞。
鱼洞周围树木环合,一块巨石斜插地底,下面涌出的活水就着四周的斜坡积成一个大潭,又朝豁口处流出去。潭水清冽而平静,潭底小石子历历可见。
待歇息好了,李重角临潭吹笛,笛声舒缓如水中的小鱼轻松自在地游动,过了好久潭里仍没动静。
薛葵又急躁起来,鱼洞里没涌出鱼来,倒是他嘴巴里的怨言“涌”个不停,在薛蛟的劝说下他才闭嘴。而李重角仍然用心吹着笛,坚持不分心。
终于,潭里冒出了气泡,接着一条大鱼摇头摆尾地出了洞口,不一会儿,大大小小的鱼接二连三地游到潭里,渐而是成群结队地涌,终究是蜂拥而出。
这些鱼长得“银鳞黑背”,大多是两三寸长的,潭里已成了黑压压乌云一般。
是开始捞的时候了,薛葵兄弟俩欣喜若狂地在潭边探着身体直将鱼往岸上刨,各得五六条大的,折树枝穿上提着,太小的就一条都不马虎地放回潭里。
回家之前,薛蛟特意用树枝将鱼洞遮住,免得引起别人的哄抢。但是途中他们遇到一个樵夫,他们没把手里的鱼藏得及,樵夫问话,他们一溜烟地跑掉。
鱼一到丁家,很快熬了汤,丁守一喜滋滋地端进病房,出来时亮着空碗乐出了眼泪,因为纪兰英终于进油水了。
剩下的鱼被养在水缸里。
第二天,丁守一也兴致勃勃地跟四小鬼去鱼洞捞鱼。对于奇迹,他要一睹为快。他是空手前往,而四小鬼这一次带够了渔具。
虽然那个鱼洞比较隐蔽,但已经有别家的人来舀鱼了。
丁守一望见一个小娃在鱼洞附近用木棍拨弄着大木盆里的鱼。水潭里忙活着一个打着赤膊的大汉。丁守一一眼就认出他是仇家——杨决根。
李重角他们认出那个人就是头晚遇见的樵夫。
杨决根,一个“出了名”的樵夫,以卖柴卖炭为生,人称“绝代鬼斧”。
因为他伐木太绝,一旦上山站定,抡起刀斧大树小苗都得倒下,相中了的,拖走;相不中的,就让它白死。有他站定过的山,差不多全秃了。使人们想到一种山羊,吃草连根拔起,羊嘴过处,寸草不留。
远近都有人劝过他,甚至打过他,但不济事。他似乎带着报复的情绪在砍树,听说他脸上那块大疤痕是童年时被山上的小树桩戳了的。
去年他因为被纪寨主狠狠教训了一顿,就偷着把丁家屋后那棵“千年珙桐”给放倒了,两家从此结怨。
丁守一见了仇家,是在晦气,就转身回家了。
阿宝跳过去看个究竟,倒吸一口冷气,潭里尽飘着泛白的鱼,大的、小的、顶小的都有,有的鱼还做着跃上岸的努力。水潭被堵死了,更糟糕的是,杨决根正在毒鱼。
延参法师愤然阻止,大声呵斥:“给我住手!!!”
杨决根抬头一看是只猴子,再看看丁守一转身的背影,没太在意。
延参法师忍不住埋怨:“鱼苗子都不放过,人人都像你这样,子孙后代哪会吃得到鱼啊?难怪神农架的环境越来越差,砍树导致水土流失,垃圾污染河流,开矿挖空了山。你就是始作俑者!”
“小鱼苗子煎饼好得很,你懂个屁,呸!”杨决根以为是丁守一转身回来了,头也不抬,兀自答话。
兄弟俩气得不行,要去揍人,为舅爷出口恶气。丁守一止住他们说,大人之间的恩怨,不关小娃们的事。
李重角在离潭不远处吹笛。薛娇薛葵和毛人分头去找疏通水源的工具去了。
李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