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墨水划上一个“X”,名字下面写着“野心家、阴谋家”几个字。
葛利江问我:“那就是工业大学赫赫有名的侯永玉吗?”
我回答:“是。”
车辆一辆接一辆地慢慢驶过,一张又一张陌生的面孔在我们眼前晃过,突然,我在其中看见了谷易容。她被一位女警察押在车厢的一边,但却不象其他被押在车厢边上的人一样低着头面向路面,而是把头拧向车头的方向,略略地昂起来,两眼平视前方,好象什么也没看见一样,一派桀骜不驯的样子,不服输不示弱的性格毫不掩饰地写在脸上。
我怕她看见我,赶紧低下了头,直到那辆车慢慢地远去才抬起头来。这时,我在眼前驶过的汽车上看见了朱成碧,她一脸的平和恬淡,仿佛观赏风景般地东张西望,看见了我后,嘴角露竟出了一丝笑意,眼光也变得柔和起来。自从那次抄家时听了葛利江对她名字的一番分析后,我对她有了一种恐怖的想象,仿佛《孙悟空三打白骨精》中那个白骨精变成的美女,于是连忙低下头去,却又看见她的一只手从车厢板的间隙处伸了出来,张开洁白而纤细的五指,向我微微地摆动。我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想抬起头来看一看她的脸,然而就在一抬头的瞬间,却突然看到她旁边站着的竟然是杨南雁的父亲,那瘦削白晰的脸庞、细长的鼻梁、薄薄的嘴唇以及旁边的那一颗明显的黑痣都再清晰不过了,只是他脸上丝毫也没有朱成碧般的神定气闲,也一点儿看不到上次在嘉陵江大桥上见到他时的傲气,纸一样苍白的脸上明明白白地写着失魂落魄般的崩溃。
我心里一惊,突然担心葛利江是不是认识杨南雁的父亲?便扭过头去,偷偷地用眼睛往后瞟了一眼,只见葛利江站在我身后的一级石阶上,神情专注地眺望着消失在转弯处的车队,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并未顾及到其他什么人。
车队远远地过去了,人们开始走散,葛利江仍然站在石阶上,仿佛也被牵引着去了遥远的地方。
我“啪”地击了他一掌,他才从石阶上跳了下来,冷冷地问:“看到你祈祷的结果了吗?”
我无言以对。
走在回家的路上,我问:“谷易容胸前挂的牌子上写的是什么?”
“打砸抢分子。”他没有看我,仿佛是在自言自语地说。
我们一起走去,再也没有谁说话。难道真的如他讲的那样,人生飘浮,世事难料吗?我心里升起一种对命运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