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令如与端木芬互换了眸光,一时间还真猜不出他是从哪里弄来的桃花。
坐在另一旁的陆萱,轻转着手中的茶盏,檀口轻吟:“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眸光一转,笃定地瞧着陆蒙,“三哥,你今朝往慈恩寺去了。”
屋里四人皆诧异地瞅着陆萱,过得一会,陆蒙目瞪口呆地道:“你是能掐还是会算。”
赵令如也笑着瞅向陆萱,“我倒没料着,你竟有这样的诗才。”
周又宜难得的点头赞道:“虽是一句白话,颇有几分出尘脱俗之意。”
陆萱扑哧一笑,“还出尘脱俗呢,不过是随兴一句写实罢了。你们不用这么打趣我。”
陆蒙则蹦到她面前,追问道:“你怎知道我去了慈恩寺?”
陆萱扫了眼诸人好奇的眸子,好笑道:“前几日祖母再三嘱咐你往慈恩寺还愿。今朝休沐,你倒起了大早又出门去了,我就猜是还愿去。再看到桃花越发肯定。不是慈恩寺的,莫非还能天上的么?谅你也没这个本事。”说着,又指着桃花问陆蒙道:“我问你,这花你给谁?这里是赵姐姐的屋子,你适才却是叫又宜去看。”她顿了一顿,摊手到陆蒙面前,“还有,我们的呢?”
陆蒙愣了一愣,旋即哈哈笑道:“没见过恁地精明的。你放心,不仅你们屋里,就是祖母和母亲,我都备了。”
端木芬也爱这花开得娇艳,情不自禁凑到小几前细赏,一面笑问,“你该不会把寺里的桃树砍了大半棵吧?”
赵令如冷眼看着在自己眼前说笑的姐弟,最后她微笑的眸光定定地落在陆萱的鬓角。
簪在惊鸿髻边的红翡滴珠金步摇,随着她的娇笑声不住晃动,莹光闪闪。此时的陆萱浑似个养在深闺,天真无忧的女孩儿。可是……
赵令如低垂了眉眼,上回她有心令崔浓难堪,或者还说是逞一时口舌之快。而今日,她真叫自己见识了,甚么是心细如尘,老夫人一句话,偏就她记在了心里。还能凭着恁一句话,推断出结果。
虽是小事,却足见她的聪慧。难怪姨母这般看重她,这个庶女,将来的确是个很好的助力。
赵令如敛了眸中的微凉,一扬眸又是和煦的笑,牵了周又宜的手走到箱子边,“你瞧瞧,有喜欢的只管拿。若都没不喜欢,就只能怨你来得晚了。”
陆萱跟着问道:“是呢,你今朝在祖母屋里做甚么呢?流苏说屋里还有客人呢?”
不提还罢一提起来,周又宜就来了气,从鼻子里嗤了声,“甚么客人,就是舅娘带着玉珍过来。”
众人相视一笑,端木芬往她额头上一戳,“没良心的小娘皮,长辈来瞧你,你倒嫌烦……”
“她哪里是来看我。”周又宜气忿地打断,狠剜了陆蒙一眼,冷声道:“你好福气,眼瞅着就要说一位翁主做媳妇了!”
在坐诸人皆变了神色,陆蒙呆了半晌,蹭地立起了身,叫道:“这不可能,我问祖母去!”说着,人就要往外冲。
“三郎,站住!”赵令如急声唤住,端木芬则摁了他坐下,斜眼斥道:“又宜的胡话,你也当真!”
周又宜不服道:“怎见的我说的是就是胡话了。”
陆萱笑道:“又宜,你当咱们是傻的么。冉玉珍除了开恁半个翁主身份,还有甚么?三郎是谁,侯府的长房嫡子。会娶寿阳君府的庶女?就算祖母老糊涂了应承,母亲也决不会答应的。”
陆蒙松了口气,横眼瞅周又宜,“你吓死我了!”
周又宜嘟喃道:“舅娘可是一心想掇合成这门亲事呢。”
陆萱嗤了声,忿然道:“寿阳君府把咱们当甚么人?自己庶女没选上公主,就想往咱们家推,真是没脸没皮!”
周又宜奇道:“公主?甚么公主?”
“你没看邸抄么?”陆萱忽闪着眼眸,“晏隆君的幼女被封为昌乐公主,月底就要随鞑靼使者出降燕北了。”
周又宜还是没听明白,疑惑着还待要问,外头忽禀道:“乐嫂子来了。”
姐妹几个皆是一愣,心下疑惑,她来做甚么?
诸人才这么想,乐于时媳妇已急步进屋,向诸人随便一礼,便拉了端木芬道:“小娘子,快随婢妾家去。”
“这……”端木芬挣开她的手,瞅了瞅身边诸人,微有不悦,“嫂子这是做甚么!”
乐于时媳妇这才惊觉自己失了礼数,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真真是婢妾乐糊涂了,诸位小娘子和三相公莫放在心上……”
不等她说完,赵令如便笑问道:“甚么样的喜事,能让嫂子恁么一个稳重人都失了礼数。也说出来让咱们乐呵乐呵。”
“是卫相公。”乐于时媳妇满脸是笑地道:“考中了探花,这会子正在夫人屋里呢。”
端木芬惊立而起,“你,你,你说甚么?”
青禾比她更快的消化了这个喜讯,激动地握着端木芬的手,“小娘子,咱们总算是等到这一日了。”
端木芬脚下一软,眼泪滚了下来,“他,